侯门娇(318)

  随着士兵向前走去,她的心一下一下跳得越来越厉害:有高兴、有担心;眼下,她一心想快一些看到沈妙歌:只有亲眼看到他还活着,她才能真得放下心来。

  红袖走到大帐前时,忽然身子一下子僵硬起来,立在帐门口再也迈不动脚步。

  前面的士兵并没有查觉到红袖的不妥,他已经挑起了营帐的帘子:“沈少夫人,请进。”

  红袖的眼前已经没有遮掩,可以把帐内的情形尽收眼底:沈妙歌半躺在床上,而在床头立着一个女子,手里端着碗正用调羹给沈妙歌喂食。

  如果那个躺在床上的男子不是沈妙歌,这副图会很让红袖感动:太温馨了。

  那女子梳着妇人的发式,而且她待沈妙歌并没有什么亲疏分寸:十分的自然,十分的亲昵;就如同是夫妇一般。

  她是红袖的认识的人:江彩云!一去两年都没有一点儿音讯的江彩云。

  随着士兵的话,沈妙歌也转过了头来,看到帐前的红袖时,他愣了一愣才认出红袖来:也立时知道红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他早已经听军中的人说起红袖在山上已经找他,发疯一般的找了两个多月。

  他的眼圈立时便湿润了:“袖儿——!”

  红袖却还是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不分日夜的赶路,不顾身体的搜寻,就是为了眼前的一幕吗?她呆呆的看着,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江彩云也转过身来,对着红袖福下去:“姐姐万福。”她的神情很平静,没有不好意思,不卑不亢;而且她对红袖也不是执的妾侍之礼。

  红袖只感觉天旋地转,她两眼之前忽然变得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不过她的心中还有一个声音在叫着:不能倒下去,不能倒下去,不能、倒下去!

  红袖扯起嘴角笑了笑:“你回来就好。”她的声音平平静静的,没有一丝火气、怨气;然后,她伸出手去;韵香立时便扶住了她:直到这时,韵香才知道自家姑娘的不对劲儿。

  红袖的手冰凉冰凉的,没有一丝热度:就好似是寒冬的冰块儿一样。

  她和点娇几个刚刚也是惊呆了: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她们五爷回来了,只不过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韵香却是极知道红袖心意的人,当下轻轻一碰身边的点娇;点娇此时也反应过来,并且清楚眼下的情形;她咬着牙忍着泪上前一步,和茶香、映舒、灵禾几个人靠近红袖,用身子撑住红袖。

  她们不能让姑娘倒下去,尤其是在现在的五爷和那个江彩云面前倒下去!也不能让她们那个五爷、还有那个江彩云看出姑娘的不妥来!

  她们输人,不输阵。

  点娇和韵香对视一眼,在心中都闪过一句话:五爷,还不如死了的好——这话带着两个丫头十二份的怨念。

  她们姑娘在山上的煎熬,现在看来算什么?她们的心都痛得碎成了一片一片,那姑娘自己呢?五爷、五爷……,真是太该死了。

  红袖扶住韵香之后,又淡淡的道:“你刚回来,好好歇一会儿;我,去梳洗一下。”然后转身,轻轻的一步、一步的向来路走去。

  她走得并不快,因为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在山上,她已经把身体几乎掏空了;现在她挺直了后背,虽然慢,但却坚定的向来路走去。

  虽然她双目看不到,不过她相信韵香知道带她出军营:她现在,只想回家,回到郑府去。

  沈妙歌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红袖已经转身走了;他大急的挣扎起床:“袖儿,你听我说,听我说啊!”

  江彩云急道:“爷,您注意身子,伤口刚刚结疤会绷开的。”说着就要按沈妙歌回床。

  红袖的神色虽然很平静,但是她的眼神却让沈妙歌的心生生的撕裂了;他知道,如果他现在不能把红袖留下,解释清楚事情的话,他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红袖了。

  他想推开江彩云,可是江彩云现在力气可比受重伤之后的他要大的多;她一面把沈妙歌扶上床一面道:“姐姐不过是去梳洗,一会儿便回来了,爷急什么呢?”

  沈妙歌一次一次摆脱不开江彩云之后终于急怒交加,想也不想一掌打在了江彩云的脸上:他这一会儿什么也不记得了,只知道他的袖儿要走了,他就要永远失去袖儿了!哪个阻止他不让他去拦下红袖,哪个就是他的仇人。

  江彩云对他的救命之恩什么的,统统在他的脑海里消失了;他只记得红袖,眼中只看得到红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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