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1023)

  至于去年湖广的旱灾,朝廷不肯减税,还不是因为西北战事?西北战事,国库花销巨大,没有赋税,如何供给?

  这也是太子的错吗?

  皇帝骂的这几条,太子都可以反驳。

  太子也委屈。

  但是,现在委屈也要受着。皇帝在东宫抓获了他舅舅谭宥,若是在给太子安一个结交外臣、密谋造反的罪名,太子就有口莫辨。

  太子心里的忐忑不安,把他的委屈掩盖住了。

  他低头,一声也不敢吭。

  “……不过才一年,国库空虚到了如此地步,朕这家当,都去了哪里?”皇帝越说,越是气愤。

  他咆哮起来。

  这么一咆哮,又是一阵大咳。

  他咳嗽得喘不过气来。

  国库这半年来,空虚得厉害。

  户部不止一次报备说,收上来的赋税出了问题。

  太子也着令户部去查,却又偏偏查不到,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不仅仅太子和户部一头雾水,连顾延韬自负精明百般的人,也是糊里糊涂的。皇帝回来看了账簿,气得吐血,却也看不明白。

  这屋子里,唯一清楚的人,应该是朱仲钧。

  朱仲钧无声无息站在脚落地。

  除了他进来,没人再留意他。

  皇帝只顾骂太子和顾延韬了。

  有些话,不适合在朝堂上骂,只能私下里先骂了。

  这一年多,朝政不止这些。

  皇帝继续骂着。

  他越说气越盛,再次咳嗽的时候,一口鲜血咳了出来。这也不是皇帝第一次咳血。那腥甜气息,弄得他几欲呕吐出来。

  他为了压抑这种作呕,憋得脸通红。

  “陛下……”向梁上前,轻轻扶住了皇帝。

  皇帝深吸一口气,将这作呕感压抑住。

  朱仲钧看得出皇帝刚刚咳血了,立马从旁边案几上端了茶水,亲自端到了皇帝跟前。

  皇帝仿佛才看到朱仲钧,从他手里接过了茶水。轻微冲他点点头。

  向梁看在眼里,又从旁边拿了痰盂。

  整个过程中,向梁表现出来的眼力,非另一名太监刘术可以相媲的。

  皇帝漱口。太子和顾延韬想上前服侍,又不敢,依旧跪着。

  朱仲钧就提醒皇帝:“皇兄,已经辰初,是不是该早朝了?”

  三品以上的官员,在御书房外等了快两个时辰。而三品以下的。没有被召进宫,在乾清宫也等了快一个时辰。

  三月的清晨,春寒料峭,冷风依旧刺骨。

  外头细雨并未停歇。

  那些大臣哪怕撑了伞,也被雨打湿了半身。又冷又累,也够难受的。

  “早朝吧。”皇帝骂累了,自己也有点疲惫,无力依偎着引枕,轻轻停靠歇了一会儿。

  “你们先去吧。”皇帝对太子和顾延韬道。

  太子和顾延韬整个过程中,一言未发。都不敢反驳,任由皇帝骂着。此刻磕头起身,道是,声音都有点干涩。

  刘术去吩咐等在御书房外头的大臣,让他们先去大殿。

  朱仲钧则和向梁在御书房里,陪着皇帝。

  皇帝歇了半晌。让向梁再倒杯热茶给他。

  向梁便去倒了。

  喝了杯热茶,皇帝感觉好了不少。

  “仲钧,你不忙上朝。”皇帝见朱仲钧要搀扶他,就阻止了朱仲钧,“你代朕去诏狱,审谭宥。把他回京的目的审出来,再定他的罪。”

  顿了顿,皇帝又低声道,“仲钧,不可掉以轻心。”

  朱仲钧大喜。面上不敢带出半分,道:“是,臣弟绝不辱命。”

  ——*——*——

  朱仲钧奉命去审谭宥,想用大刑,却发现行刑的狱卒阳奉阴违。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皇帝。

  晋王今天接回了宫里,皇帝正高兴,脸色也好了几分。

  听到这话,皇帝又是一阵怒火攻心。

  “好,好,好!”皇帝气急反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这诏狱,也要成他谭家的了!都杀了,看看他们如何嚣张。”

  皇帝不能不通过刑法随便杀大臣,却可以杀狱卒。

  这次回来,他必须伸张皇权。

  朱仲钧道是。

  他没有把狱卒全部杀了,而是杀了一半。

  剩下那一半,胆子都吓破了。

  朱仲钧再次审讯的时候,狱卒们下手一点也不弱了,打得实在。

  谭宥被打得皮开肉绽。

  他硬是咬着牙,眼睛都红透了,愣是没叫唤一声。

  “……你还是老实招了吧。”朱仲钧道,“何苦费功夫?你我都知道,这诏狱,你是走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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