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1027)

  而后,她道:“好,趁早摘清。把利润转让出去,等于把风险转让出去了。”顿了顿,顾瑾之又问,“诏狱那边如何,证据造好了吗?”

  问出证据太难,索性自己来捏造证据。

  这是朱仲钧的想法。

  他没有告诉皇帝。只是和顾瑾之说了下。

  顾瑾之是赞同的。

  “快好了。”朱仲钧道,“做戏要做足。这次,我要把太子给拉进去。皇帝心里是想换掉太子的,趁机可以做文章……”

  顾瑾之却陡然沉默了下。

  她明明同意过的事,却突然又沉默不语…….

  她看了眼自己的丈夫。

  话在心里转了几圈,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偏偏寻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

  这让顾瑾之有片刻的怔愣。

  她这么一怔愣,朱仲钧心头就有了几种猜测。

  “怎么?”他问顾瑾之。

  顾瑾之回神,摇了摇头。

  她轻轻咬了咬唇。

  朱仲钧起身,将她拢在怀里。轻咬着她的耳垂,道:“有什么就说,咱们之间不需要字斟句酌。你有话,就告诉我…….”

  顾瑾之笑了起来。

  她躲开了他的唇,转身攀上了他的脖子。

  四目相对,顾瑾之目光灼灼:“我并非辜负你的一番心思。我只是觉得。太子是废、是存,不能你出面。否则,皇帝定要猜忌你在京城已经有了番势力,朋党营私,对你没有好处。只是…….”

  只是,不把太子搅合进去,想让谭宥死的那么痛快,也是不容易的。

  需要找一个谭宥非死不可的罪名,谋逆是最好的选择。

  谭宥谋逆,定要牵扯到太子。

  皇帝自己可以把儿子废了。未必高兴让外人搀和。

  这件事,皇帝其他近臣、宠臣可以去说,朱仲钧却不行。

  “……皇帝这次回来,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你发现了吗?”顾瑾之道,“若是你僭越,迟早要怀疑到你头上的。莫须有的罪名,咱们担不起。”

  朱仲钧听完,不语。

  他目光安静,看不出情绪。

  顾瑾之说的这些,朱仲钧不是没有想过。

  但是关键时刻,他怎么能放过谭宥?

  他要替顾瑾之报仇啊。

  听到顾瑾之这番话,足见她的心态豁达了很多。她再也不纠结眼前的恩怨,而是把目光放在很长远。

  朱仲钧是欣慰的。

  却又心疼她。

  一个人能学得远见,需得屏蔽自己的恩怨,她会少很多快乐。朱仲钧宁愿顾瑾之还是从前那个女人。

  他抱着顾瑾之的腰,有点紧。

  他似个孩子,把头埋在顾瑾之的胸前。

  “那咱们就不能在这次弄死谭宥了。”朱仲钧闷声道。

  “没关系,没关系。”顾瑾之轻轻拂过他的青丝,“一斧子砍不倒合抱的大树。这次褪了他一身皮,下次再杀。”

  顿了顿,她又道,“砍头太便宜他了。等他落在咱们手里,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把他制成人彘…….”

  她声音狠戾。

  朱仲钧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几乎搂得她透不过气来。

  最终,他抬头,轻轻吻住了她的唇,声音从唇齿间呢喃出来:“报仇的事我来做,你还是你,你是燕山他们的母亲,是我的妻子,你不是刽子手。”

  顾瑾之只是回应着,吻了他,没有回答他的话。

  走到了今天,她早已不介意做个侩子手。

  ——*——*——

  转眼到了三月十五,皇帝回京已经半个月。

  朱仲钧审讯谭宥,也整整半个月。

  太子和袁裕业上下行事,就是希望把谭宥和太子摘清,免得太子受牵连。太子和袁裕业的做派,寒了谭氏一派大臣的心。

  众人对太子,已经不抱希望。

  谭宥会有什么下场,大家都在猜测。

  朱仲钧准备早朝的时候,把他的奏牒递上去。

  三月十五那日。他早早起床。

  顾瑾之也起身,为他更衣。

  用过早膳,她从朱仲钧到院门口,轻轻替他整了整衣襟。柔声道:“今天早点回来。”

  每天送朱仲钧出门,她都是这句话。

  朱仲钧点点头。

  三月的清晨,雾霭萦绕,似轻纱拢肩。

  朱仲钧阔步走了出去。刚走了几步,他心里似有什么割舍不下,就回头看了一眼。顾瑾之没有进屋。仍站在门口。

  晨曦熹微中的她,金钗画影,闲丽柔婉。

  见朱仲钧回头,她轻轻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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