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哥儿很想知道,她订了亲没有。
他忍了几日,忍不住要去打听,就被李怀知道了。
李怀主意最多,认识的人也不少,很快就帮煊哥儿打听到了。他不仅仅替煊哥儿打听到,蔡檐没有定亲,而且还打听到了蔡檐的闺名、甚至小名。
两个月后,蔡檐和家人里去庙里上香。
他们家不似如日中天的权贵,女眷上香都要肃清庙宇。
蔡檐家里去上香,只是挑了个香火不盛的寺庙,打了声招呼,准备了几间干净的厢房而已。
煊哥儿就和李怀混了进去。
他在寺庙的后花园,遇着了蔡檐。
蔡檐只带了个小丫鬟,在寺院的后院逛着。
她看到煊哥儿,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却认出了他,叫了声顾少爷,转身要躲的。
煊哥儿喊住了她。
李怀在不远处望风,煊哥儿把自己写的一首情诗交给了蔡檐,又说:“你借的书,不用还的。假如真想还,绣条帕子给我吧……”
然后就跑了。
那次太过于大胆。
事后想想,万一叫人知晓了,蔡檐名声不保的。
煊哥儿想,蔡檐肯定吓坏了。
他说了那么放肆的话。
别说帕子了,只怕以后听到顾煊之三字,她都要躲了。
煊哥儿很懊悔自己这般冲动。
他想,他太过于莽撞。哪怕蔡檐真的想回应他,也没有机会的。
自己说的那句话,真是既无理又不知所谓。
煊哥儿消极了很长一段时间。
五个月后,又到了过年。
正月里。三哥那边的宴请,煊哥儿主动去了。他还是想试试运气,能否碰到蔡檐。结果。那次真的碰到了。
他们是在三哥家内院的庑廊上遇到的。
煊哥儿进来给三嫂拜年。
蔡檐也刚刚从三嫂的正院出来。
庑廊上安静无人。
蔡檐半蹲下身子,给煊哥儿行礼。
等她起身的时候。煊哥儿发现地上有个蜡丸,大约鹌鹑蛋大小。
煊哥儿不着痕迹捡了起来,藏在袖底。
回到家,他迫不及待敲开了蜡丸。
果如他所想,这里头别有洞天。
蜡丸里,藏着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打开油纸包,里面是条雪鲦帕子。
帕子正面的左上角。用五彩线,绣了一朵繁复的牡丹花。
煊哥儿拿在手里,慢慢欣赏这花,心情无比雀跃。心想蔡檐的针线活真好。而后,他翻过来一瞧,这牡丹花后面的针脚,居然是个小小的“煊”字。
煊哥儿又惊又喜。
这种双面双样的刺绣,是非常难的。
煊哥儿听家里人说。会这种刺绣的人,京里都很少,家里只有母亲身边的海棠会。
而蔡檐也会。
她居然这般才貌双全,又聪明大胆……
煊哥儿的心,就全部被俘获了。
从接到这帕子到现在。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煊哥儿内心是非常快活的,直到他隐约听说母亲要给他说亲……
顾瑾之静静听煊哥儿说完。
她在心里感叹,这个年代谈个恋爱的弧线太长了。从相识到定情,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没有其他诱惑的年代,感情的稳定性比较高。
那五年里,顾瑾之都生了两个孩子。
而且,这种偷偷摸摸,需要胆量和技巧,顾瑾之自叹弗如。
当年她和朱仲钧,整日混在一处,都是仗着朱仲钧傻子名头,才谈得那么容易。要是她也需要如此自由恋爱,顾瑾之估计撑不了一个回合。
“……帕子的事,七姐你不要和娘说。”煊哥儿道,“娘若是多想,只怕以为她不规矩。七姐,她规矩得很,在家里也是谨慎小心。”
真规矩的话,只怕是连绣帕子都不敢,何况是费尽心思去送。
如果是真感情,那姑娘的确是热情大胆。
顾瑾之也不是非要猜忌不可,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笑了笑,没有正面答应煊哥儿,只是道:“既然你们是两情相悦,还是应该早点告诉娘。蔡家姑娘肯定也时刻打听你的消息。万一传出去,传你已经再说亲,岂不是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煊哥儿连连点头,道:“我也正怕这个……”
“你若是相信我,咱们还是不要直接告诉娘。”顾瑾之道,“若想个法儿,让三嫂开口,说她姨母家有个表妹,和你正是年纪相当,况且你们幼时还见过,能算青梅竹马。若是你们能成,肯定是段佳话,比咱们自己去说,要强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