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糊沾衣(4)

  心中忽然有些发凉,阮湖打了个激灵坐起来,眼神慌乱往茶几一扫,抓起一张破碟,道:“姐,左右无事,陪你看片吧?”阮河道:“看这个?”阮湖点头如捣蒜,然后将碟往DVD机里一放,电视画面跳动一番,飘荡出悠扬的音乐,阮湖彻底傻了——安胎课程。

  阮湖为了掩盖自己满脑子浆糊这个事实,装出兴味盎然的样子与家姊一同学起安胎。其实这类课程心理学有接触,有一门发展心理学专门讲婴幼儿的生育成长心理过程。当时她学得特带劲,边上课还边跟言魏之发短信说,将来我怀孕第一个月每天多吃一百卡路里食物,最后一个月要多吃五百卡路里,你记住了,这是为保咱们的胎儿健康发育。

  言魏之回了个笑脸,问:想要男的女的?

  阮湖想了一阵子,回:男的。跟你一样,对我好,伺候我。

  叫什么名字?

  言小阮。

  行,二胎生个女的,叫言小糊,字浆糊。

  妖孽,小心师太灭了你!

  其实好多事情也就这么摔碎了,过去了。阮湖想,只是有的时候,回忆的碎片就像玻璃渣,总清不干净,指不定哪天被挑出来,扎得人生疼。其余的,怎么开始,怎么结束,怎么一步一步走出来,她都记不明白所幸忘记,因此每一天醒来都是灿烂千阳。

  第二天,她神采奕奕打扮一番,紫色露肩紧身裙,黑丝袜,Aldo的十二厘米紫黑高跟鞋,一袭秀发披洒在肩膀,心情明媚可称得上是万里无云,走在大街回头率百分百。

  公司同事一见,无一不赞道:“阮小湖仔细打扮起来,活脱脱的大美女啊。”

  佘涛双眼发直,脑子被迷得短路,说了一句话后全体冷场:“不是活脱脱,难道是死翘翘吗?哈,哈哈。”

  过了一会儿,几个给面子的尴尬矫情笑了几声,喝了点酒,跳舞去了。荞麦豪迈说了句:“走,言帅哥,赏脸跟姑娘跳一曲。”言魏之绅士般地点头。这天,他穿的是黑色敞领T恤,清新飞扬,英姿焕发,颇有大学时光的朝气。

  佘涛凑近了些,颤经经地说:“咱们也跳个舞吧。”

  此时阮湖已经喝了两杯香槟,没醉,但是脑子有点热。她愣了愣,低头笑道:“以前有人说我跳舞不好,傻兮兮的。”灯光迷离,阮湖如墨如缎的头发顺势滑下,遮住她脸上的表情。

  手中动作一滞。阮湖想:我这是怎么了。于是转头朝佘涛一笑,又道:“来喝酒。”随即连饮了三杯威士忌,脑子全晕了。

  言魏之回来时,便看到阮湖如一摊烂泥躺在沙发上,未睡着,但也没什么神智。“她怎么了?”言魏之问。佘涛摇摇头,指着桌上空了半瓶的威士忌道:“本来好好的,后来说别人说她跳舞傻兮兮的,就喝了这么多,拦不下来。”

  音乐声十分嘈杂,如浮浮尘浪,万丈迭起。言魏之心中荒凉,扶起阮湖,坐在她身边。阮湖半睁着眼,看着言魏之笑了,喃喃问:“这酒吧,叫什么名字来着?”言魏之神色一凝,低声道:“前尘梦回。”阮湖笑得更开心了:“真他妈的好名字。”

  后来大家往来随意,喝一两杯酒,又回到舞池中央。言魏之一直坐在阮湖身边,点燃一支烟,抽完了就发呆。阮湖睡着,偶尔说一两句胡话。佘涛看出点蹊跷,施舍出了些牺牲精神,将自己奉献给荞麦,相约跳舞去了。

  时间有些晚了,言魏之说:“阮湖,我送你回去吧。”阮湖埋着头,道:“不许叫我浆糊,我不笨。”言魏之笑得发苦,“是,你不笨,你很聪明。”阮湖又道:“我还很坚强,言魏之,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自己站起来,到时候你还回不回来?”言魏之笑容终于挂不住了,拿起阮湖的提包,将她扶起来,轻声说:“走,回家吧。”

  夜风很大,言魏之翻出阮湖的披肩将她裹起来。苍茫的夜色中,吹落一地花瓣。言魏之记得分手的理由很简单,他说自己忙不过来,感情稳定后感觉也淡了,现下想要专注学习,若这几年不一心一意地努力,三十岁以后拼命十年说不定也是碌碌无为。

  当时阮湖掉着眼泪偏着头看他:“我给你压力了?”

  言魏之避开她的目光,点了一下头,他又说:“小浆糊,你也需要努力,好好为未来奋斗。我现在知道,大学几年,可以没有爱情,但是不能不努力。”

  一切话语都堂而皇之。阮湖真的是满脑子浆糊,哭得带劲,点头得更带劲:“嗯我一定会自己好好的,坚强的。以后,以后可能很多事情会变。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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