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病(33)

  三日前走的,那不就是从药圃回来没两天吗?

  她愧疚得涨红了脸,喃喃脱口,“完了,叶姑娘会不会是那日被我的话怄到,回临川找老太君请辞了吧?!”

  当年是傅家老太君傅英出面,请了叶凤歌的师父妙逢时来替傅凛诊病,之后叶凤歌才奉师命留下来侍药的。

  按着道理,若叶凤歌要请辞离开,自然就该是回临川傅宅找老太君交接。

  “你说她什么了?!”

  尹笑萍被这冷嗖嗖压着怒的嗓音吓了一大跳,猛地回头,就见傅凛冷面煞神一般站在不远处,望着她眼神像冰刀似的。

  自打半个月前傅凛对尹华茂发了那场火后,不但尹华茂怕他,尹笑萍其实也是怕他的。

  此刻的尹笑萍又是愧疚又是害怕,抖抖索索垂着眼不敢直视傅凛,简单的一句话也说得七零八落。

  “没、没有说……就是,就是,前几日在药圃恰好遇到,聊了几句闲话。”

  傅凛沉着冷脸走到她面前,纤瘦却修长的身躯挟裹着迫人寒气,竟让尹笑萍渐渐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我再问你一遍,你说她什么了?”

  尹笑萍吓得,眼里立时浮起泪光,“我就问叶姑娘,和五表哥是不是一对儿……我就是好奇多嘴那么一问,后头也跟她致歉了,没、没欺负她的。”

  傅凛怔了怔,“她,怎么说。”

  尹笑萍极力回想着当日与叶凤歌的对话,尽量详细地将当日对话还原。

  “……叶姑娘就说,当年她刚来时,五表哥才这么高。”她仿着当时叶凤歌比的高度,略略弯下腰,伸手在膝盖以上比了比。

  见傅凛目露凶光,她忙不迭又将手挪上来些,抬高到约莫与腰际齐平,“后来又改口说,不对,是这么高……”

  傅凛背在身后的右手捏紧成拳,强忍着不耐烦,硬声打断她:“拣要紧的说!”

  磨磨唧唧,一堆废话!

  “哦,好的,拣要紧的说。”尹笑萍红着眼眶缩了缩脖子,以隐隐的哭腔嗫嚅道。

  “叶姑娘的意思是,五表哥就像她亲自浇灌大的小白菜,虽说如今长得水灵灵,可在她眼里还是原来那小苗苗,她当你弟弟似的,叫我别再胡乱说话坏了你的名声。”

  看不懂傅凛此刻的神色是个什么心情,尹笑萍强忍着没哭出来,轻轻吸了吸鼻子,补充道,“她还说,五表哥的名声和傅家任何一个公子、姑娘同样贵重,若我再乱说话,她凶起来是要打我的。”

  傅凛板着冷脸走过去,从阿娆手中的托盘上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承恩,去备马车,”傅凛冷冷剜了尹笑萍一眼,“若我是自己从临川回来的,那我凶起来,就不只是打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奄奄一息的我来了……

  第十七章

  秋风掠过,廊下悬垂的铜铃摇得叮当作响,铃心美石来回敲击着铃壁,清脆悦耳。

  尹笑萍早已抹着眼泪跑出了北院,承恩也奉命去备马车了。

  一袭白衣的裴沥文匆忙地走进北院,远远就见傅凛孤身立在廊下。

  双手负在身后,略仰头看着廊檐下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铜铃迎风招摇,白如冠玉的脸似被乌云罩住。

  “阿娆说你要去临川找凤姐儿,”裴沥文走到傅凛面前,斯文的脸上有隐隐的担忧,“你当真想好了?非去不可?”

  裴沥文是傅凛西席裴先生的小儿子,小时是傅凛的伴读,如今是代他在外打点商事的左膀右臂,也是他信任的朋友。

  虽说裴沥文这几年多在外奔走,真正在傅凛身旁的时候不多,但他对傅凛的事多少知道些。

  临川是傅氏大宅所在,是傅凛的出生之地,也是他当年险些命丧生母之手的惊魂地。

  自打七年前被送到这里来后,他连山脚下的桐山城都很少去,更别说几十里外的临川了。

  到底是朋友,裴沥文当然不愿傅凛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回临川,毕竟谁也说不准他到了临川会怎样。

  为了万无一失,还是先将傅凛劝住为好,哪怕冷静一晚再启程,也比这会儿贸然抬脚就走要稳妥。

  傅凛仍旧仰头望着檐下的铜铃,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

  “怎么?怕我到了临川会突然发疯?”

  他已经不是小时那个傅凛了,大半个月前与傅雁回本人面对面都没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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