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病(53)

  傅凛点点头,举步站到房门外,回身与她隔着门槛相对而立。

  “你快关门。”

  叶凤歌一头雾水地蹙眉,“什么?”

  “你关门吧,”傅凛顿了顿,又叮嘱道,“重一点关。”

  “深更半夜的,我为什么要‘重一点关门’?”叶凤歌不知他这是唱的哪一出,顿时有种挠头的冲动。

  “我俩不能有隔夜仇,”傅凛指了指乌漆嘛黑的天空,“趁着天还没亮,你报仇吧。”

  口头上的致歉没诚意,他既让她受了委屈,就得让她原样还回来。

  “傅五爷果然有担当,”叶凤歌压低嗓音打趣道,“可你傍晚当我面甩门的时候,那么多人瞧见,我很落面子的。这会儿就算你让我报仇,终究也只有咱们两个知道,还是我吃亏。”

  傅凛颔首,“这好办,你等会儿。”

  见他神情郑重地转身就走,叶凤歌大惊失色,赶忙扯住他的衣袖,“你要做什么?”

  “我得帮你把场子找回来,”傅凛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叫北院的人都出来,让他们看着你报仇;若你觉得还不解气,我可以将宅子里所有人都叫来……”

  叶凤歌噗嗤一笑,“别卖呆了,赶紧回去睡,不怪你的。”

  认真说起来,若不是她脑门一拍买下了那个发冠,根本不会有今日这些风波,她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傅凛坚定地摇了摇头,“在我的地盘上,谁也不能白白欺负了你。连我也不能。”

  倔强的傅五爷言出必行,果然在中宵半夜将宅子里的人都从睡梦中唤醒,在北院济济一堂,围观“五爷被凤姐儿关在门外”的一幕。

  围观众人强忍呵欠,睁大困倦泪眼,有苦说不出。

  “承恩哥,”顺子小声咕囔道,“你说五爷这是……”发的什么癫?

  后面几个字不敢说出口,顿住斟酌片刻后,选择了较为委婉的说法,“我是说,五爷这是什么意思?”

  承恩年长些,性子又敦厚可靠,寻常有什么事想不明白时,顺子他们这些小的总是喜欢向他请教。

  承恩笑笑,小声道,“我猜,这意思大概是咱们这儿,快要有两位主人了吧。”

  他虽还没有成亲,却也有心仪的姑娘,五爷这架势他熟——

  没发癫,就是情情爱爱冲昏头,发傻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出了点状况,修仙到现在……

  第二十六章

  用自己的方式向叶凤歌低头求和,并成功博得叶凤歌粲然笑谅后,傅凛神清气爽地迈开步子回房去,留下一众从睡梦中被唤醒的无辜者面面相觑。

  因着幼年的惊魂遭遇,傅凛本就是个不易安稳入睡的人,今夜经历了心绪大落再大起,自又是躁得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但今夜的难以成眠与以往截然不同,再无往日那般火灼油烹般的煎熬。

  情窦初开的少年心啊,酸涩与甜蜜驳杂交织,喜乐嗔痴全都澄澈纯明。

  像仲春里繁花似锦,像炎夏时风荷盈露,像金秋间蜜果挂枝,像寒冬时初雪绵甜。

  与世上所有美好同在。

  傅凛笑红了脸坐起身来,抬手薅乱一头如缎墨发,摸到火折子重新点亮了床畔的烛台。

  下榻去拿了炭笔,又从床头小柜中取出一个黑色封皮的小册子后,他回到床榻上,靠坐在床头,将黑皮小册子摊在面前。

  他抿着止不住上扬的唇角,执笔在小册子里又添上新的内容:

  被子很暖很软,似沾了糖砂的云。

  写下这句只有他自己才懂其中深意的话后,他将炭笔与小册子搁到一旁,灭了烛火,心满意足地重新躺下。

  先前叶凤歌拿自己的被子将他裹住,那上头有她的温软与馨香。

  她大约没留心他频频用鼻尖抵在被子上的小动作。

  所以她定然不知,那时他一度认为自己可能会被甜化了去。

  ****

  记挂着“自己的礼物”还在闵肃手中,翌日清晨天光未亮,素来晚起的傅凛便衣着齐整地打开房门,将闵肃唤来讨回那个本属于自己的小发冠。

  闵肃照例不多嘴,什么也没问,便将装了小发冠的那匣子取来奉上。

  虽对他沉默的配合较为满意,傅凛还是没忘提醒道,“昨日凤歌是同我置气才随手扔给你的,没有旁的意思,你切切不要有多余且错误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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