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为糖,拐个醋王(192)

  不明白她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云烈稍稍顿了顿,才从容道:“没雕过,可是吃过。”

  “哦,”一听原来是无知者无畏,罗翠微笑得意味深长,“你明日,有要紧的急事吗?”

  “只是宋玖元会过来,商议最后如何彻底解决北狄这个隐患,要紧是要紧,却不急。怎么?”

  “那,就两百颗水晶盅,成交,”罗翠微也将双手背到身后,唇角、眼尾藏不住的笑意像带着狡黠的小芒刺儿,“雕完我就不同你生气了。”

  望着娇妻那重新生动狡黠的笑,云烈眼神柔软,心下颇多感慨。

  自十月中旬得知自己有孕,之后又有夏侯绫来分担许多事,这些日子她就较从前懒散许多,也任性许多。

  时常孕吐、食欲不振、睡眠不佳更让她对诸事都不大上心,任自己傻乎乎混沌沌的养着,也一径由着自己的性子起起伏伏。

  云烈原本还忧心,以她近来那动辄火大的脾气,得知云焕的所作所为后,多半会因愤怒而陷入极端的焦躁中。

  可一个人过往所有的人生经历、行事作风,到底会在不知不觉间成为打进骨子里的印,除非躯壳内里换了个芯子,否则许多事不会变的。

  事实证明,关键时刻,她依然是那颗叫他心折的刺儿莓。

  有分寸、知进退、能决断。

  他明白,她对云焕的事绝非就此抛诸脑后,但在缕清来龙去脉、小小作一阵后,明白事情暂且无解,只能耐心等待时机再图反击,她便立刻将这事按在心底,不让自己陷入无意义的长久愤懑。

  想起幼年在内城北苑受教时,文渊阁大学士荣华曾说过——

  凡担主位者,必有自己的脾气。

  遇事将脾气出来,那是久居上位的必然;但能在盛怒下权衡利弊,迅再将脾气克制回去,这才是真真过人的本事。

  思及此,云烈点点头,心道,我家微微,果真天生就是个担主位的。

  ****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偏厅,并肩往后厨行去。

  “一码归一码啊,”云烈边走边笑,“既我认了罚,你的帐算完了,是不就该算我的那笔了?”

  罗翠微还在因“有人即将面对两百颗梨子犹不知死活”而偷乐,闻言疑惑地扭头看向他。

  “你的哪一笔?”

  云烈双眼斜斜往上,哼哼冷笑,“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对我行不名誉之事,太阳一落山就假装不记得了?”

  “哪里不名誉了?”罗翠微面上倏地一红,脚步凝滞,却虚张声势地单手叉腰,抬了下巴,“夫妻之间的强、强吻,告到陛下面前也是我有理!”

  好一个先声夺人啊。

  云烈徐徐转身面向她,眉梢轻挑,笑得不怀好意,“这话可是你说的。”

  夜风拂过,廊檐下的灯笼无助地晃了晃。

  罗翠微心中那一百只兔子齐齐惊慌地竖起了耳朵,纷纷跳脚嚷道“大事不妙,快跑快跑”。

  她很想听从那一百只兔子的忠告,可惜云烈并没有给她机会。

  高大的身躯倏地近前,将她迫得后退两步,背脊几乎要贴上墙面。

  温暖宽厚的两只大掌悄无声息地垫着她的后脑与后背,那不怀好意的薄唇就这样炙烫且直接地压了过来。

  这一吻,“强”了个彻底。

  静谧的夜色中,四下无人的院廊下,隐隐有种让人羞涩到没耳听的动静。

  良久过后,罗翠微晕乎乎抬眸,毫无气势地瞪着眼前的“狂徒”,红肿润泽的唇轻启,气若游丝,“云狗子,你这……”

  云烈挑衅地伸出舌尖舔了舔笑弯的下唇,还得意地左右晃了脑袋,“告到陛下面前也是我有理,你说的。”

  “滚去雕你的梨。”

  ****

  翌日,宋玖元来时,正巧碰见夏侯绫靠在廊柱旁,两眼直,右手无力地垂于身侧。

  出于礼貌,宋玖元向抬手向她执礼问了好。

  夏侯绫回过神来,勉强笑着抬手还礼,右手有些抖。

  “夏侯姑娘,你受伤了?”宋玖元以为夏侯绫是昨日护罗翠微时被那北狄人所伤,便关切道,“怎么不卧床将养,倒在这儿站着?”

  夏侯绫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颤巍巍的指尖,“我在等梨。”

  语毕,她飞快抬起左袖掩唇,很尴尬地打了个饱嗝。

  昨夜她雕了四十颗,成盅的只有二十六颗;而她的难友似乎更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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