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50)

  “嗯,”贺渊颔首应下,开门见山,“请教岁大人,去年夏日,你我因何冲突?旁人说是因争风吃醋,我想,不是吧?”

  岁行舟愣住。

  贺渊头部遭受重创后丢失记忆的事在朝中不算秘密,只是外间传闻都很模糊,只说他暂时忘了些事,也没几个人清楚他究竟忘了哪些。

  “这件事也在贺大人不记得的范围里?”岁行舟不胜酒力般闭上了眼,仰头靠向椅背,“外间说得没错,就是那样的。”

  贺渊点点头,站起身掸了掸衣袍的褶皱:“多谢。”

  鸿胪寺官员与人说话时看着对方眼睛,就像内卫当值时定会将手放在刀柄上一样。既岁行舟目光回避,那就说明,还真不是外间传言那般。

  可他以往于公于私同岁行舟都无交道,若非要说有能引起冲突的交集,除了赵荞,好像没旁的可能了。

  既不是争风吃醋,那会是为什么?

  贺渊走到厅门口,唤了门外侍者来扶两个喝醉的人回房。

  待岁行舟在侍者搀扶下迈过门槛,经过贺渊身旁时,贺渊浅清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岁行舟眼皮轻颤,却始终保持闭目醉态。

  *****

  昭宁二年元月初七,天边才见晨光熹微,睡眼惺忪的赵荞已在阮结香的巧手下被精心妆点完毕。

  她心里揣着事,整夜翻来覆去没太睡实,又起得这样早,自然是没什么精神的。

  好在今日是首日迎宾典仪,无非就行国礼,舞乐宴饮,圣驾与外邦使团在行宫各处赏玩之类。

  赵荞这宗亲贵女只是代表信王府来给陛下撑场面,漂漂亮亮、安安静静就行。

  赵荞不是很舒坦地打了个呵欠:“头饰未免太重了,脖子上活像顶了八斤半。”

  她平日少有盛装正仪的时候,装束上以行动便利为主,最多就衣衫用料金贵些,裁剪别致出众些,累赘的金银珠玉类的首饰则是能不戴就不戴。

  “二姐你就受着点吧,这可是随驾礼国宾,咱们装束总不能像平日那般随意。”

  赵荞闻声回头,险些被赵渭的装束闪瞎眼:“孔雀石紫金束冠?!老三,很少见你这么……花枝招展、春意荡漾啊。”

  惊得她都能连蹦四字词了。

  “你不也是?”赵渭无奈地笑笑。

  姐弟俩的衣袍其实只男女形制上的差异,旁的都一样。

  黑中扬红的密织繁花锦,金银双线绣赵氏家徽腾云虎图腾纹,庄重威仪,是皇室宗亲该有的气势。

  为中和这种凝肃气势,穿这衣袍时佩饰上通常就会极尽华艳。

  “咦,二姐,去年陛下不是赐你一枚玉龙佩?银瓶忘给你带上了么?”

  赵荞眼神烁了烁:“啊,我没告诉她收在哪儿,她大概没找着。祥云佩也一样。又不是官员上朝,难不成还有殿前纠察御史会盯着我看哪?走了走了,结香方才就说,外头步辇等半晌了。”

  这老三,没事提什么玉龙佩?!吓得她瞌睡都醒了。

  陛下与帝君应当不会留心这种小事……吧?

  第22章

  昭宁二年元月初七,巳时,日升隅中。

  昭宁帝与昭襄帝君率宗亲、臣属六十余人,于尚林苑行宫太微殿以国宾礼迎外邦茶梅国使团。

  茶梅是海岛之国,距大周海境千里之遥,曾与前朝缔约结友盟。

  前朝末期各地势力割据混战,后又有北境外敌吐谷契入侵使前朝灭国,茶梅与前朝那友盟之约便沦为一纸空文。

  大周立国前五年,武德帝着力整顿种种内患,带领战后初定的破碎山河重启民生,顾不上海境外的事。

  现经六七年休养生息,民生向好,昭宁帝有心重启海上商路,这才重视起堪堪卡在海上商道绕不过的茶梅国。

  为使商船出海免受茶梅国人为阻挠,昭宁帝与昭襄帝君,会同信王赵澈,经一年的反复斟酌,最终谋定与茶梅重结友邦盟约的计划。

  去年夏末,岁行舟等鸿胪寺官员出京前往临海的沅城,便是为迎茶梅国使团进京。

  赵荞对国政朝务兴趣不大,也半懂不懂,再加上昨夜没睡好,司礼官唱读迎宾辞赋还未过半,她就忍不住放空脑子,浑水摸鱼在人群里充数。

  好在她是不担朝职的闲散宗亲,本就是来充场面的。过程中只需保持笑脸,大致跟着旁人执礼就行,不出纰漏不会引人注目。

  于是就这么混完一上午隆重而繁琐的迎宾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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