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红杏纸上春(134)

  顾春扭头仰了微红的脸,以唇轻触他的唇一下:“嗯?”

  “不管来的是谁,若他们想用什么条件换我放开你,”他眼中的笑意稚气、执拗,如护食的毛茸大犬,“我当场把他钉在柱子上。”

  幼稚。

  顾春咬着唇角猛翻白眼,却总是忍不住想笑。

  抵达宜阳城时果然已近黄昏,远远就见燕临正候在西城门前。

  李崇琰先行翻身下了马,才又展臂将顾春拦腰抱下来。

  燕临对此情此景已然麻木,绷着满脸正经地接过马缰,边走边低声道:“冯星野已亲自进宜阳州府的官驿内探过了,来的是五殿下。”

  “李崇珩封王已有大半年,如今你该称他一声宁王殿下才对,”李崇琰牵了顾春的手,漫不经心地笑瞥燕临一眼,心下大约有数了,“带了宣旨官?”

  燕临点点头。

  李崇琰想了想,转头对顾春叮嘱道,“我让燕临先带你去我宅子歇一会儿,我去驿馆见了李崇珩就回来。”

  顾春讶异道:“你在宜阳竟然还有宅子?!”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家伙。

  “薄有田产而已,只是现银都给冯星野那队人挥霍得差不多了。”李崇琰摸摸鼻子,略说明了一下,又悄声对燕临说了些什么。

  于是燕临便带了顾春前往宜阳城西南面的那座大宅先行安置,而李崇琰独自前往宜阳州府的官驿。

  ****

  宁王李崇珩在陛下子女中排行第五,与排行第九的李崇琰年岁相当,只长数月。

  说来李崇琰也有好几年没有见过这位五皇兄,眼前这个身量略显脑满肠肥、笑意油腻的家伙,与他记忆中那个趾高气昂又爱仗势欺人的讨厌鬼形象真是谬以千里。

  李崇琰心中一嗤,向他行了个礼。

  两人客套地假意寒暄两句后,宁王以慈祥兄长般的热切笑意将李崇琰迎进房内,又命随行侍者给他上了茶,二人便隔了小茶几分坐两端。

  李崇琰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屋内,没见宣旨官的踪影,便知这位五皇兄还有话要说,于是懒洋洋屈膝缩进椅中,形状顽劣得恰到好处,像极了一位鲁莽不受教的幼弟。

  宁王果真一脸无奈的“兄长笑”,摇头轻斥:“怎么才在山上待了大半年,竟就学得一身匪气了?”

  李崇琰随手拿了茶几上的小茶盏,却并不就口去饮,只是将那茶盏边缘衔在口中,笑意恶劣如纨绔少年:“这身匪气可不是这大半年才学来的,原形毕露罢了。”

  “你这家伙,装傻是吧?”宁王没好气地笑着将面前的茶果推得离他近些,“据本王所知,前几年你在南军任都司时,可是威望极高、形象极正的。”

  兵部虽是二皇子、平王李崇玹的地盘,可南军平素发回的战报,宁王还是有办法瞧见的。

  李崇琰将那茶盏放回几上,似真似假地笑道:“我可是一言不合就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威望岂能不高?他们还没那么想死。”

  被他这样一噎,宁王半晌接不下话茬。

  “五皇兄有话直说,别绕我,”李崇琰索性一把将他的底牌掀了,“我只会领兵打仗,朝中那一套我不懂的。”

  他将话都说成了这样,宁王也只得从善如流,跟着他的调子来。“本王今日是受父皇之命,给你带封王的圣旨来的。”

  “呵,连封王都这么随意啊,”李崇琰打了个呵欠,将两腿从椅子上放下地,“那我猜,这道圣旨一定还有更随意的要求吧?”

  宁王道,“旨意有两道,父皇交代,务必在你做出选择后,才能根据你的选择来宣读相应的旨意。”

  废话真多。

  李崇琰站起身,双臂环胸,不耐烦地挑眉望着他:“两道圣旨的区别在哪里?”

  “王妃人选,”宁王徐徐起身,目光勉强能与他齐平了,“父皇说了,若你愿与清远侯府联姻,你的藩地便可在南江;如若不然,便只能给你宜州这块小地方了。”

  南江虽不在中原,却也是个富庶之地,怎么算都强于宜州这偏僻又凶险的边境所在。

  出乎宁王意料的是,李崇琰想也不想就道:“那我要宜州。”

  选了宜州,便意味着李崇琰从此彻底远离朝堂核心,只能做个戍边的藩王,绝无问鼎龙椅的可能了。

  虽说他的这个选择完全符合宁王的期望,但这干脆利落的态度却让宁王总觉得仿佛有诈。

  李崇琰自然猜到他在想什么,便潇洒地挥挥手笑了:“五皇兄不必惊讶,我之所以好端端活到今日,不正是因为我一直都很清醒自己是几斤几两吗?皇长姐、二皇兄、五皇兄都是手里有筹码的,才有资格同桌博弈。而我手上不过就是南军那点军功,扔你们面前都砸不出点水花,所以我从来没打算和你们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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