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归来的我只想学习(150)
而且,那个时候要不要让她恢复过往的记忆呢?
将那股细微的酸涩抛之脑后, 阮陵一字一顿教秋水念:“阮、陵。”
小光球也跟着联系;“阮、阮……陵?”
她的声音起先是有些迟疑的,念了几遍之后,这种迟疑逐渐被肯定取代。
“阮、陵。”
“阮陵。”
最后一句响起,阮陵身体骤然一僵,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脊柱生出,窜至头顶——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慕绍在一旁看这“亲子教学”的场景,也来了兴趣,跑到秋水面前指着自己:“慕、绍。”
小光球沉默了。
“慕、绍。我是,慕绍。”慕绍锲而不舍。
“慕……”小光球犹豫地出声。
她对面前这个人的印象很稀薄,但也不是不认识。
“慕、绍。”
“慕、慕、慕、绍……”
慕绍忍不住笑了,说:“我可不是慕慕慕绍啊。”
他拍拍阮陵的肩膀:“看来她只听你的话,你来教教?”
阮陵:“……”
这有什么好教的?等秋水恢复过来,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吗。
这么想着,阮陵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了:“这个人,慕、绍。”
阮陵来教,秋水的积极性顿时被调动起来。
“慕、慕、绍!”
不需要阮陵重复,她自己练了起来:“慕、绍……慕绍。”
最终,两个人的名字都学会了。
慕绍笑意深深。
慕绍,对,我是慕绍。他看着秋水,我是阮陵的慕绍。
秋水抖抖叶子,投诸灿烂阳光的怀抱。此时的她还不知道,面前这个笑容奇怪的男子,会把自己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嫩白菜给拱走!
零诊过后,学校里的气氛松了一些。阮陵每天按部就班上课下课,跟着班里的进度,把高一到高二学的知识点重新梳理了一遍,理出其中的重点、考点,而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则不必太过关注。
但是气氛的轻松只是一时的,很快,就要到十二月的一诊了。
学习上的进步只是一方面的,另一方面,阮陵在生活上逐渐有了困惑。
关于慕绍。
他越来越觉得慕绍很不对劲。
之前的慕绍,准备早中晚饭,对他关怀备至,很正常,因为慕绍的眼睛里是对他很正常的关怀。阮陵很清醒,慕绍之所以这么对他,一方面是出于他的身份,另一方面,则是习惯成自然——他毕竟把阮陵当成后辈照顾了好一阵子。
但是最近,慕绍虽然依旧做着同样的事情,然而无论是眼神,还是气氛都越来越不对劲。
好多次,阮陵都想直接问出来。
但是直觉让他将这股疑问压在肚子里,他有些惧怕,难得的惧怕,怕某些事情一旦挑明,就再也无法回转。
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次察觉之后,再看慕绍的所有行动,似乎都带着点难言的意味。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阮陵有些心烦意乱。
他此前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原本的打算就是如果侥幸活下来,孤独终老,不去祸害别人。
可是没想到遇到了慕绍。
偏偏是慕绍。
阮陵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装作不知道?太难了,以前没有察觉到还好,只要一知道了,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他演技是好,但不是用在这方面的啊。
心乱如麻。
心乱如麻。
“你最近有点不对劲。”
还是慕绍先开的口。
阮陵:“……”
是你不对劲好不好!!
可他不能直白地说出来,只能扯出笑容:“没什么。”
在家里时时刻刻都要和慕绍待在一起,阮陵都快窒息了,暧昧的气氛快要升到顶点。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于是阮陵决定去一趟墓园,散散心。
回来这么久,他还没去看过爸妈。
“要我陪你吗?”慕绍小心问。
“不用。”阮陵摇头,外面正在下雨,他拿了一把漆黑的伞。
C市这边无论春夏秋冬,雨水总是少不了的,除了夏季,大多时候都是缠绵的细雨,C市人已经习惯性地带着伞,走到哪儿带到哪儿,毕竟谁也说不准是不是下一秒就要下雨。
即使撑着伞,缠绵的雨丝依旧斜斜地吹进伞里,落在阮陵的衣襟,拢在他乌黑的头发上,像是一颗颗莹润的珍珠。有雨水落在他卷翘的睫毛上,微微濡湿,令他双眼越发深邃。
他撑着漆黑的伞,在街道上慢悠悠行走,与身旁步伐匆匆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雨水中。
因为下雨,墓园里显得很冷清,只有极少数的人还在。
没有人高声说话,只有无尽的雨水打在地上、墓碑上的细微声音,以及透过连绵的雨幕传来的隐约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