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枪的不是他，是乔易。乔易面前那些没被影响的卫兵也齐刷刷抬起枪口瞄准倒戈的同伴。

而乔易身边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撑着身侧的桌沿站起身，然后为求清醒似的甩了甩头，额前几缕金发因此垂落。

他直起身，闭着眼呼吸几下，然后皱着眉颇为不耐地扯开领带扔在一边。

卫珈竟然不敢再看，趁对方睁开眼前就赶紧移开了目光。

她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冷汗。

“怎么回事！”葛恩强忍着手掌被子弹击穿的剧痛握住枪，能明显看得出他手一直在因疼痛而颤抖，另一只没有伤的手掐着卫珈的下颌强迫她看着自己，目光有些疯狂，“他怎么还完好地站在这里？这不可能！你到底有没有按我说的做？！”

按理来说现在赫沉应该已经彻底失去意识，变成了一具程序与意识全部溃败的无用垃圾和废物！

“说话！”他拔高嗓音，看上去气急败坏且歇斯底里。

卫珈忽然笑起来，“你怎么会以为我会乖乖照做？”

葛恩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面前的女人给一枪杀了，他一把将人扣住，死死攥住脖子挟持着面对已经重新站起来的男人。

“赫沉，如果不想她死，就别再轻举妄动。”

猝不及防地，卫珈对上了那双蓝色的眼睛。

冷淡，漠然。

这是她读出的唯一讯息。

卫珈怔怔地看着他，甚至都忘记了反抗，等看清他的目光后才像被烫了一样飞快别开眼，心里苦涩得不像样。

那种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她应该没有看错，芯片真的生效了。

所有父亲提前安排好的程序，那些关于“爱”的设定都失效了。

第91章 结局（下）

卫珈看着赫沉面无表情地朝她和挟持着自己的葛恩举起了枪，她盯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浑身发冷。

这是你自己选的。她心里自嘲, 那么一切结果都应该也只能接受。

她选择用这个芯片代替路定给她的那个, 某种程度不是就害怕这种局面吗？现在赫沉不会再被葛恩威胁，是好事。

“——你想清楚, 你看清楚我手上的人是谁！”葛恩手上又用力了几分，卫珈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眼角沁出几点湿意。

不远处的男人在此时偏头对乔易说了句话，乔易原本一脸焦急还想再说什么, 却只能在前者不容置喙的脸色下闭上嘴。

他转身去吩咐卫兵。

葛恩紧紧地盯着他们的动静, 枪口死死抵住卫珈的太阳穴。

“没用的。”卫珈睁开眼, 开口, “你威胁不了他。”

“闭嘴！”葛恩又将枪口用力往前抵了抵,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赫沉对你不同。”

“那他为什么会用枪指着, 我们？”卫珈加重最后那两个字的语气，讥讽地笑了笑。

她不断说话与葛恩周旋，同时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应该怎么样摆脱身后的人。

葛恩一只手已经受伤, 即便开枪也会降低极大的准确率，反应也不够灵敏, 现在他最后的“把柄”就是相信赫沉会因为顾及她而不向他开枪，也不会擅自打破对峙的局势让那些卫兵有可能伤到她。

现在这个隐患也没了。

卫珈知道眼下只能靠她自己。同时也只能祈祷乔易和赫沉身边那些数量不多、且没有被干扰程序控制的卫兵能在那些被控制的士兵对她开枪以前先发制人。

她呼吸急促，先是假装扳不动葛恩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直到对方手越收越紧, 明显已经自乱阵脚以后才猛地抬手袭向他那只受伤的手。

葛恩依然极快地反应了过来，并抓住机会扣动了扳机，但是他因为疼痛偏了准心。

卫珈凭借过去那些烂熟于心的格斗技巧反手击掉葛恩手里的枪，有些吃力地应付男人的反击。

她现在唯一的优势只有在面对葛恩已经破罐破摔的狠劲时保持冷静。

枪就躺在脚边，她抓住机会俯身抓在手里，起身的同时迅速反剪住葛恩的脖子，用枪口抵住他。

一瞬间两人对换了角色与位置。

“给我开枪！”葛恩突然神经质地大喊，“愣着干什么，开枪给我杀了赫沉！”

卫珈明白过来他是在跟那些卫兵下达命令。

“既然这样，那大家就一起死。”葛恩侧过头，阴沉沉地笑了几声，“这样对我来说好歹不算亏本买卖。”

周围的枪/支一瞬间对准赫沉，而包围在乔易和赫沉周围的那些卫兵则持枪相对。

卫珈只来得及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金发的高大身影，下一秒耳边就响起了震耳的密集枪声。

她紧紧地闭上眼。

……

一切重新归于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