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我胡为(144)

  这段日子伯邑考行事谨慎,抓不住把柄,如今好不容易捏住了行刺这个借口,帝辛怎可能放过。

  苏苏勾了勾嘴角,现在就看你伯邑考是惜自己的命还是父亲的命了。

  一双媚眼中隐隐有血光闪过,苏苏并未察觉,她的心性正在无声无息的悄然转变,越来越偏向妖魔的嗜血无情。

  伯邑考望着台上正悠然看戏的妖妃,暗暗笃定是那妖孽作祟,这倒真冤枉苏苏了。

  他心念一转,言辞恳切道,“白面猿猴原本是山中牲畜,虽习人语但依然野性未褪。猿猴原本就善喜果品,今日见陛下席前百般果品,才弃檀板而撺酒席。况且猿猴手无寸刃,焉能行刺?臣伯邑考世受陛下洪恩,岂敢造次。愿陛下究察其情,伯邑考死亦瞑目……”

  帝辛哪里会听他辩解,闻言依然面色不变,只再喝一声,“速速拖下去!”

  伯邑考心下沉了沉,也知道是无力回天,闭上嘴,他震开侍卫的手,从怀中掏出方巾嫌恶的擦了擦先前被侍卫们碰过的地方,“诸位带路便是,我可以自行跟上。”

  苏苏翻了个白眼,事到临头还放不下他的洁癖,等会入虿盆真是期待他的反应。

  眼看这伯邑考虽然没有变成肉酱,却喂了蛇蝎。可惜领命将他投入虿盆的侍卫未等片刻却又匆匆赶回大殿禀报,“禀陛下,伯邑考投入虿盆之后百虫不侵,这……”从他踏入虿盆那刻,所有的毒虫纷纷涌动着逃离他一丈之外,如何也不敢靠近。

  苏苏忍不住掩住嘴,肩膀微微颤动。

  帝辛捏起怀中少女的脸,“你笑什么?”

  “我笑这伯邑考真是有趣,”苏苏道,“这般有恃无恐,究竟是真无畏,还是其实另有后招。”

  帝辛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姬昌此刻在羑里由闻仲看守,朕自然安心。”

  苏苏道,“为何还要看守?”她眼中薄薄的血色转浓,“夜长梦多,陛下还是尽早除了这祸……”

  吞吐着杀意的红唇突然被帝辛竖起的食指一按,帝辛定定的看着她良久,“……苏苏,你近日让朕觉得有些陌生。”

  她心中一凛,止住话。

  “……闻仲从前道你是妖孽,朕从来不信。如今……你莫辜负了朕,辜负了朕的天下。”

  苏苏胸中泛起凉意,他三番两次要求她莫辜负了他,摆明心中也未对她交付完全的信任。她这是何苦来哉,敢情她还会害他不成?若不是知道这西岐会夺了他的天下,她会去理会那姬昌的死活?

  恹恹地挥开帝辛的手,苏苏直接起身离席,“既然陛下不信我,我也不再多言,省得扰了您的清静。”

  帝辛面色难看的跟着起身攫住她的手,“你莫要使性子,回宫再谈。”身为天子,妃嫔这样当众忤逆,论国法家规都该惩处,他可以既往不咎,但笔官谏言却不会放过。

  苏苏用力甩开他的手,抿着嘴背对他不吭声。

  帝辛脸色缓了缓,好言道,“姬昌先不能动,西岐此刻还可靠姬昌牵制一二,不日朕将彻底围剿西岐,到时姬昌大有用场。至于苏苏你……”他看着少女低垂的脸,停顿了下清晰地道,“有时朕几乎要怀疑……你究竟是不是当年陪伴朕十数年岁月的小狐,为何会让朕觉得……你渐渐不再像一个‘人’。”方才她举手投足之间,是那般贴合接近所有人口中的妖孽,令甘冒天下之大不违也要将她带回宫中的他忍不住惊怒。

  苏苏耐下性子,听到最后她也不由捏紧拳,再细细回顾自己先前的言辞,觉得自己当时简直是入了魔障一般,无法控制住言行。

  “……也许是这几日心绪烦躁,”她深吸口气,回握住帝辛的手,“刚才是苏苏错了,多谢陛下提醒。”

  帝辛抚向她的额,“为何会心绪烦躁?要不要也唤巫医来瞧瞧。”

  她抓下帝辛的手,“……我本是异类,就算是巫医也派不上用场。”抬头再看了看帝辛眼中隐隐的忧色,苏苏挤出微笑,“我好的很,也许是时节的因素,再过段时日就会慢慢恢复。”

  帝辛立刻传唤乐师舞者,欢歌畅舞,博佳人欢心。

  两旁伺候的宫人不由暗自惊叹,盛传妲己宠冠后宫,今日总算是见识了。

  羑里

  层层把守的牢狱之中,犹是一身宽袍大袖,鬓角斑白的姬昌手持龟甲端正跪坐,将伏羲八卦反复推演。

  原本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这八个基本卦。

  他将它们两两重叠,得到六个位次的易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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