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情史(155)

  裴谨笑起来,像是认真在琢磨,其后颇为认真地说,“第一次见你,gān净、清秀、神采奕奕、骨子里散发着一种善意,言谈举止不做作。聊了两句,发觉你能坦然接受际遇。对外界看上去很慷慨,内心却又极封闭,活泼泼的外表之下,像是还隐藏着一颗久经风霜的心。”

  “我对你,便产生了那么一点点兴趣。”

  很客观很写实的描述,并没有期待中的jiāo口称赞。

  说完,裴谨转头凝视他,“你呢,见到我什么感觉?”

  仝则沉思着,和裴谨第一次相见似乎不能算,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如今再回味,细细想着那一帧帧画面,他嘴角弧度却在不知不觉中轻轻上扬。

  最后他选择实话实说,“就好像这潭湖水,静谧,深不可测,表面沉静,内里暗流汹涌,教人无论如何也望不穿。”

  诚如裴谨所言,最初缘起,多半都是基于探索和好奇,也许还隐藏着想要征服对方,占有对方的yù望。

  至于最终谁被谁征服,谁先缴械投降,却已是不可考,成为一笔想不明白,亦无需再去想的糊涂账。

  第64章

  天气转凉,店里来做秋装和冬衣的客人渐增。

  仝则每日辗转于买卖和照应病号谢彦文之间,忙得几乎脚打后脑勺,只有在闲下来喝口水的须臾,脑子里才会一闪而过裴谨的面容。

  却不知他在文山会海,以及和人闲谈扯皮之时,是否也能想得到自己。

  一晃已是十多天过去,那所谓金悦的余党压根没露头,明面上也看不出丝毫异常。

  仝则却不敢放松警惕,在衣服里头的腰带上做了个枪托,日日带着以防万一。

  宇田在立秋当日,便乘船返回了故国,如约留下了两个得力家将给他做护卫。

  此举惹得游恒不大痛快,他看那二人很不顺眼,当然,他看谢彦文那是更加不顺眼。

  “娘们唧唧的,这都多少天了,早前也拿人参吊过命,还不见好?成天让人搀着,大男人有手有脚的,难到自己不会走?”

  fèng纫机吱吱呀呀地,半晌停了下来,仝则乜他一眼,“他哪儿有您这体格啊?你也说了,人参都用上了,可见是去鬼门关上走过一遭。不愿出屋子,那是他不好意思,就当给他点时间适应吧。”

  “给时间?别是赖着不肯走。”游恒哼了一嗓子,“我问你,你救他一命,花了二十两银子,他可有说要还的话?”

  仝则一滞,这个……好像还真没有。

  不过谢彦文并不是没骨气的人,就算要还,也得先找到事做才行。其身非良民,只能靠帮佣过活。就是将来到了乡下,也只好做短工当佃户,连买块地的资格都没有。

  这么想想,他和谢彦文两厢对比,还真有点同人不同命的味道。

  仝则自觉际遇不错,乐天劲头上来,大手一挥,“不就是二十两么,还不够一天赚的零头,就说等会儿法兰西公使夫人来,订上几身冬装,转手不就又有几百两?多大点事,不还就不还吧。”

  “嗬,你还真是厚道人!”本心极厚道的游少咧着嘴,摇头讥笑。

  仝则啧了一声,“这词儿听上去不聪明,用我身上不合适,你该说仗义,我是当好汉的料,为人仗义!”

  游恒听得嘴角直抽搐,挤出两声gān笑,明白自己算是白替他cao了这份心。

  仝则也没空耍嘴皮子,听见前头公使夫人带着侍女,大队人马浩浩dàngdàng的来了,忙面带微笑迎了出去。

  还没选料子,照例先挂上帘子量尺寸。隔着绢纱,影影绰绰间,公使夫人开始娇声和他抱怨。

  “一入秋,我这胃口就变好,前阵子贪嘴多吃了两口,腰围眼看着多出两寸,弄得我连做衣服的心qíng都没了。可胃撑大了太难收回去,人上了岁数又不好减。套用你们的话说啊,简直是胖来如山倒,瘦去如抽丝。”

  仝则隔着帘子直乐,心道这妇人中文水平不错,比方打得还挺诙谐。

  帘子撤掉,公使夫人穿着丝质衬裙走出来,露着两条光溜溜丰腴的胳膊。这年头,西洋人还不像后世以蜜棕色肌肤为美,崇尚的还是雪白的底子。只不过洋人生得糙,胳膊上的汗毛一层层又密又长,打眼一瞧,全没有肤如凝脂的细腻感。

  “你说,这可怎么好?等到冬天来了,我还不得胖得没眼瞧了?”

  仝则笑眯眯,不慌不忙道,“衣服除了美观,还必须得能衬出身材来。您说我是gān什么吃的,如何能让夫人您gān着急?回头我在裙子上稍作改动,把里衬再撑开些,臀垫也垫高一点,那腰身自然就显得细了,任谁都看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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