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情史(163)

  仝则满眼茫然,“什么问题?”

  裴谨蓦然蹙眉,心口猛地一沉,在刹那间失去了来时的兴味。

  那问题如同jī肋,依他的xing子,原本绝不肯再问一回。偏巧今夜不一样,他忽然没来由地执拗起来,就是想听到一个答案,哪怕结果并非心中所愿。

  “你想我么?”裴谨深深看着仝则,淡淡发问。

  仝则一怔,此时此刻,心底好容易才压下去的疑惑如同chūn日青糙,倏地一下,蓬蓬勃勃露出了头,眨眼间,泛滥出接天连碧般的壮阔。

  “我在吊唁朋友,没有心qíng,也没有多余空闲想别的。”

  冷漠的语调,配合着冷漠的表qíng。

  裴谨凝视他,渐渐发觉那些胡茬不再如记忆中那般可爱。变得生硬、锐利而凛冽。原来仝则不单单会散发阳光般的温暖,时而也会像窗外秋风秋雨一般,兜头兜面,打湿你所有的希冀与热切。

  仝则却是别具心肠,一径探问道,“你不是都知道,那么对他如何过世,何时过世,还有过世的原因,应该也一清二楚了吧?”

  裴谨脸色微变,反问道,“你想听我说什么?容我提醒一句,我要负责你的安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有人事无巨细报与我,这一点,你从第一天认识我就该清楚知道。”

  仝则又是一怔,半晌泛起一丝苦笑,“抱歉,是我不识时务了。我只是好奇,对于这个结果,你如今可觉得满意?”

  等待他的是一阵沉默。

  漫长压抑的静谧无声中,两个人都在审视对方。心火在对峙中越烧越旺,再辅以缄默,便似又泼上了一层滚油,烈度可想而知。

  “有话直说,拐弯抹角的,我不耐烦答你。”裴谨挑眉,一股子邪xing的妖娆再度攀上眉梢眼角。

  起初还犹抱琵琶半遮面,随着他架起两条长腿,眉眼弯弯的浅笑,便愈发彰显得彻底,何况还不忘再补上狠辣的一句,“论猜度人心,你还不算是好对手。”

  仝则咬了咬牙,qíng绪平复不住,脸色已微微涨红,“那就明说好了,你派李明修来,刻意讲出那番实qíng,也是要达到兵不血刃的效果,是不是?”

  裴谨神qíngyīn晴不定,心中泛起一种自作孽的淋漓痛感。猜度人心的确不难,可真话依然会很伤人。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一个从不相信自己的人愿意去相信,他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只手遮天,那也从来都不是他理想的生存状态。

  答案似乎无解。

  裴谨于是冷漠地回应,“谢彦文么,够不上让我兵不血刃,拿来祭旗还差不多。我可以轻而易举杀他,不用为他耗费心神。”

  这话说得清楚明白,然而仝则只听清了前半句。简直狂妄得令人瞠目,人都没了,他居然还在这里谈论有没有资格!

  “那就是他该死?”仝则冷笑,“可他到底是我朋友,眼下头七还没出,就请麻烦你不要来打扰,容我安心吊唁。”

  逐客令已下,裴谨霍然起身,来时所有的畅想,业已悉数化为了怅惘。他不得不认栽了,对面这个人不就是仗着他喜欢他,他拿他没有办法?

  他可以包容,却不能忍耐。脑子里霎时转过一阵邪念,如果把仝则丢到chuáng上,堵住嘴,牢牢缚住双臂,他是绝没有能力反抗的。

  可他不能,他太清楚仝则的为人,看似温和,内心却极为qiáng悍,绝不可能接受任何形式的凌驾与摆布。

  患得患失中,他明白,自己已经下不去手了。

  在裴谨不吭声的时候,仝则却刚好在端详他。

  犹是亲眼目睹了,适才徜徉于裴谨眸中的冷酷刚硬一点点褪散gān净,在微微垂眸过后,变生出一抹略显哀致的柔软。

  仝则向来吃软不吃硬,如果对方能早一点流露这般表qíng,他的话就绝不会像方才那样横着出口,绝对不会!

  可惜到底迟了,他忘记裴谨擅长转身就走,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人没有犹豫地,打开了房门,渐行渐远,终至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第67章

  这一回,仝则没能鼓起勇气再追出去。

  只为他心里,也有道过不去的坎儿——要说他的错处,的确是不够信任。然而裴谨又是什么态度?故意冷嘲热讽,满不在乎,难道就不可恨么?

  不过仗着最后那点神伤,让人一下子觉得揪心难忍罢了。

  理智地去想,仝则其实能明白裴谨不把谢彦文看在眼里的事实,肯说一句节哀,已算仁至义尽。只是他的火气正无处发泄,裴谨又赶巧在这个时候撞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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