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情史(211)

  至于什么指令,仝则完全不清楚,也没开口多问。

  他为裴谨取过披风,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要不我去俘虏帐内看看,万一能找着什么突破口呢。”

  裴谨眉峰一皱,“战俘罢了,你去看什么?”

  “大帅别忘了,我是懂日语的,放眼这大营里,还能找着几个既能听又能说的?”仝则笑道,“不是有人被打伤了么,正好我扮作军医去治伤,没准捡漏听见什么,回来再说给你。”

  “信我,”他握了下裴谨的手,下意识回头看一眼游恒,“有游参将在,出不了乱子。”

  这人似乎忘了,也就在不久前他差一点命丧huáng泉,彼时可也有游参将陪伴在侧,于是此言一出,只见游恒羞得是面红耳赤,裴谨则毫不掩饰的露出一脸鄙夷。

  然而裴主帅毕竟军务缠身,加之又信得过仝则的机灵劲,也就颔首勉qiáng用意了。

  这厢二人分开行动,仝则去到关押战俘的帐子里。甫一进去,只觉一阵热风扑面。燕军不曾苛待俘虏,并没短了这群人的炭火。而被打伤的那位不过头上流点血,无甚大碍。仝则处理时故意放慢了速度,可惜周遭很长时间无人说话。余光一扫,除了那吉田大佐悍然闭目装睡,其余人等大多一脸颓丧状若游魂。

  直到听见窸窸窣窣一阵轻响,一个年轻士兵往吉田跟前凑了凑,“长官……燕军还肯给我们治伤,是不是真的不打算杀俘,会放我们回去吧……这里不过十几个人,将军愿意付赎金,也不会很多……”

  “闭嘴!”不等吉田开口,有人立刻出声喝止,“大冢君,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杂役而已,一发pào弹都没打过的蠢货,将军赎谁也不会赎你的。”

  那位姓大冢的年轻兵士哽咽了一下,没敢反驳,却仍是战战兢兢看着吉田,“长官,我在家乡只有一个老母亲,如果不能回去,母亲就无人照顾,长官可否去和燕军的主帅谈谈,放我们返回故乡吧……”

  话音将落,便听啪地一响,那吉田睁开怒目,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大冢被打得往旁边栽外了一下,又急忙重新跪好,冲着吉田深深地俯下了身子。

  此时已有人yù起身揍他,被吉田一扬手止住了。其后众人渐渐安静下来,没有再多说半句话。

  一天过去,打架的事再没发生,燕军亦派人来警告过这群俘虏,只不过是jī同鸭讲,来人说汉话,那群战俘不知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反正个个表qíng茫然,一身死气沉沉。

  到了晚饭时间,战俘们排成队出来领取饭食。仝则扫了一眼,心道大燕果然财力不俗,连给战俘吃的也都是白面馒头。

  自打他猜出裴谨在惦记什么,自然而然地也就上了心,但这群俘虏目下是油盐不进,想寻个知根知底的人如同大海捞针,一时之间还真有点无从下手。

  他站在外头看人打饭,每人不过一粥一馍,思量间,忽见一个身形粗壮的汉子抢过前头人的馒头,张嘴就是一口,跟着奚落道,“身上没有二两ròu,一颗pào弹都没发过的蠢货,就不该làng费粮食。”

  仝则循声望去,只见那被抢者身子瑟瑟发抖,一声不吭,正是早前向吉田乞求,希望他能和燕军jiāo涉,让自己尽快回家的年轻人。

  此时再看,这人不过二十上下年纪,个子不高,身量细瘦,面皮倒还白净,确实不大像在舰船上bào晒作战过的样子。

  仝则看得蹙眉,他一向对弱者没什么同qíng心,尤其在这种弱ròuqiáng食的环境下,被欺负了连个屁都不敢放,那就只能自认活该倒霉了。

  “妈妈……您还好么……”

  断断续续地,他听到年轻士兵在喃喃自语,思念母亲实在是人类最共通的qíng感,太易引发共鸣,哪怕仝则前世今生都算坚qiáng,也少不了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怀念自己早逝的母亲。

  再联想早前听人说过,幕府征兵颇为严苛。日本国内人口不多,男xing到了年纪要被qiáng制入军中服役,换句话说就是被抓了壮丁,而面前的这年轻人手无缚jī之力,最多只能gān点杂活,那么或许还不曾造过杀业,手里尚未沾染过中国人的血?

  “哎,你过来。”他想到这儿,朝那人招了招手。

  “大冢君,有人在叫你。小心点吧,说不准是看上了你,就要把你留下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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