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情史(263)

  他说的是许氏的那个孩子,薛氏淡漠地应道,“孽种罢了,我即便是死,也不会是为它偿命。”

  裴诠最恨她这种波澜不兴的口吻,能句句杀人无形,他气得七窍生烟狞笑起来,“那gān脆先送你的宝贝孙子上路,反正你那痨病鬼儿子在下头也须要有人照应。”

  这句才说完,突然间门被猛地撞开,只见一个人疯了似的冲进屋,后面接二连三涌进来一堆下人,扯得扯拉得拉,愣是jī飞狗跳了半日才将将把人给按住。

  披头散发,目眦yù裂,正是二奶奶许氏。

  “裴诠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敢害我的孝哥儿,我活咬了你的ròu,喝gān了你的血,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

  裴诠冲着下人狂喊,“谁把这个疯子放出来了的,都gān什么吃的,还不快把人给我拉下去!”

  院子里一团纷乱,许氏撒泼打滚,如同在演一出闹剧。

  薛氏一直看着裴谨,此刻依然很是平静,“家宅乱成这样,你看出我的无能了吧,还不肯放手吗?三郎,就当是我对你最后的希望,你成全我吧。”

  裴谨捏了捏鼻梁,手指遮挡处眼神轻轻一颤,没有说话。

  ……

  人在有事忙的时候,往往会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

  仝则从曹薰家出来,糙案上已攒够五个人的签名。不过这会他手里还挽着一个年轻男人,两人面上含笑,状态亲热,一点看不出那人的腰眼正在被仝则用枪口紧紧抵住。

  将人往车里一塞,仝则吩咐驾车的人,“往下一家去,这人先jiāo给你看着,曹大学士虽签了字,可还得防着些,等会看紧了别让他喊来巡防的御林军。”

  六部里人都散了,阁臣也被放回了家,好在正常生活买卖jiāo易并没断,那曹大学士不知是人逢喜事jīng神慡,还是别的什么缘故,非要赶在皇帝没咽气之前再叫一桌席,于是仝则便得以堂而皇之的登门“拜访”其人。

  过程不算惊险,等拍了枪在桌上,众护院全都傻了眼。仝则到底不放心,少不得要抓了曹薰的儿子当人质,值此紧要关头,他也是连节cao为何物全顾不上了。

  不知道裴谨那边如何了?是在军机还是进了宫。转念再想,仝则并不确定自己的行为能起什么作用,也不过是能帮则帮,用靳晟的话说,是多一个筹码多一份力量,至于能否用得上,要靠裴谨自己去运筹帷幄。

  靳晟那时无声地拍着他的肩,眼神汇做千言万语,似乎在说,裴行瞻不会轻易bī宫,希望这一局能助他扳回一城。

  风簌簌chuī过,有落花摇曳坠落,仝则蓦地向往起裴谨的那些预感,尽管此时他正觉得额头发热,连时灵时不灵的直觉业已彻底消失不见踪影。

  ……

  天光暗下来,裴府里的下人开始掌灯了。

  “冷血、疯癫、痨病,这一家子都占全了!真他妈的够热闹。”裴诠大剌剌坐下,头上直冒汗,“一晚上耗过去很容易,我等着你做决定,不怕再告诉你一句,我愿赌服输,敢拿命来赌,你呢,三弟,你不过是失去点权力,也不敢赌么?”

  难得这人终于有了点血xing,只是那血xing,却是为掉转枪口用来对付自己人的,或许他也从来没认同过彼此是自己人。

  正在这时,亲卫大步闯进来,附在裴谨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裴诠眼神一凛,再看裴谨神色,依然不辨悲喜。

  亲卫带来的消息是关于仝则的,裴谨事先没有预判,既觉震惊又觉得一切很符合逻辑——符合那个自作主张之人的逻辑,而仝则拿着他的字和章,看似代表他本人,那群阁臣之所以肯签字也是因为忌惮他在城内的布防,那么一旦没了这层顾虑,那纸宪章分分钟会成为一场空。

  至于为他奔走的人呢,却不能跟着成为一场空。

  想起仝则病还没好利落,裴谨默默叹了口气,第一次无可奈何地承认,是自己没有照顾好这个人,从开始到现在,几乎从没有一天照顾好过。

  “说什么呢,能不能光明正大点,能不能给个痛快话?”裴诠愤而质问道。

  裴谨看他一眼,居然在这个时候展颜笑了,“能,准备笔墨吧。”

  裴诠好似没反应过来,只当自己听错了,“你要什么?”

  “不是要我的人撤出城外?会仿我的字却怕人认出来,更怕将来对薄公堂遭人清算,既不敢杀我,也没有理由杀我,你那位主子都怕成这样了,偏又搞出这么多事,不就是要我一封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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