婊人者，人衡婊之。

或者说, 鲨鲨根本就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当老二第一次死开虚伪和善的假面之后, 皮下的那张狰狞面目竟然是如此的令大白鲨胆寒。

他不敢去挑战这句话哪怕一丁点的可能性, 他赌不起, 也不敢赌。

腹部传来的一丝刺痛是那样清晰, 又是那样模糊。

熟悉的僵直感一寸寸逆袭他的全身,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他说不出一个字来，甚至连呼吸都显得那么奢侈, 那具高大的身躯缓缓立起来的时候一点点挡住天花板上的灯光, 在越发黑暗的环境中, 鲨鲨彻底失去了意识，维余惶恐旋绕。

老二从他身上起来, 低垂眼眸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不过是个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只会停在原地乖乖当盘菜的家伙罢了，谁给他勇气做局害我的。

老二掏出手机点了一份外卖, 生鱼片，这东西很久没出现在他的餐桌上面过了，到了人类世界之后他更喜欢这些被各种调味品精心烹制过的食物, 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不吃以前爱好的食物了。

鲨鲨一直目光呆滞地仰躺在原地, 直到一股略带甜腥气息的味道飘过他的鼻尖，那双修长的手才略微收缩，有了些动作。

是新鲜鱼肉的味道。

血被处理得很干净，但瞒不过鲨鱼天生优秀的嗅觉。

这里有新鲜的鱼肉。

鲨鲨心里猛地一跳, 四肢都开始复苏，目光僵滞转移，发现了先前让他出现僵直反应的恶魔正在看着他大口嚼肉。

粉色的鱼肉在他唇齿间划过，之后是鼓胀的咀嚼，最后是吞咽，看着老二喉结上下滑动，他甚至能想象到那片鱼肉从他食道划过的样子。

鲨鲨哭了。

比死还难受的事情是什么，是永不减刑的死缓。

死亡日期死亡条件就摆在那里，一点一点朝你靠近，而你却被禁锢在一个小小的监狱里，无法躲避。

老二看到鲨鲨能动了，转身从旁边的碎冰上夹下一片粉色的肉片轻柔放到鲨鲨嘴边，笑得如初见般温柔，语气温和：“张嘴。”

鲨鲨心理防线已经被攻破，下颌不由自主活动，张嘴叼住了这片鱼肉，然后呆滞着没有动作。

老二轻笑一声，看着忘记咀嚼的鲨鲨，伸出筷子去将鲨鲨嘴边挂着的肉往他嘴里塞去，细长的筷子按压下那健康樱粉的唇瓣，带着一片薄薄的肉探入，空闲的左手抬起下颌，强迫鲨鲨咽了下去。

“咳咳——咳——”

鲨鲨突然剧烈咳嗽，高大的身躯不受控制蜷缩在一起，那双狭长凌厉的眼睛紧紧眯在一起，眼角泛出一抹晶莹的水汽，即便是已经咳成这样，他也不敢吐出嘴里的筷子，只能让自己的咳嗽更加克制，避免伤到自己。

老二好整以暇拿出筷子，软绵绵的绿色膏体只剩下一点点斑驳，布在筷子尖上。

“芥末味道如何？据说沾了芥末的生鱼片更好吃。”莹润如玉的手指在筷子上轻轻敲击两下，浑然不介意地将筷尖递到嘴边，伸出舌头轻舐剩下的那抹绿，然后眯起眼睛，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一盘菜：“你的味道果然不错。”

当然他确实是在讨论一盘菜没错。

鲨鲨连咳嗽都不敢了，这是一种本能，绝对不将自己的气息主动暴露在捕食者会经过的地方。

一双自带厉色的眸子充满莹润的水汽，最后汇集成一片，顺着红透了的眼尾往下滑落。

鲨鲨是真哭了。

有一说一，鲨鲨虽然在老二面前怂得可怜，但在人类面前还是很有地位的，毕竟他们虽然没有啥妖法，但他个人的钞能力非常恐怖，在知道自己跟着老二去治沙的事情无法回转了之后，他的脑筋就动在如何花式填饱老二和小八的肚子，不吃自己的事情上了。

需要治沙的地方一般很偏远，水也是刚需，以及足够可口的食物。

或许可以回去咨询一下这方面的专家，确保万无一失。

先前秦勿说出发时间确定在后天，只要这期间他能说服别宽让他回去处理一下这些事情，那他的治沙过程应该会安全一丁点。

前提是别宽大发慈悲同意他离开。

有了婊翻车的前车之鉴，鲨鲨现在宛若惊弓之鸟，并不敢再自作聪明，聪明的脑瓜子还在脖子上，可他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了。

这时一句话宛如听到他内心的祈求一样出现：“这两天你可以不用出现在我的面前，但后天出发的时候你要是没有收拾好自己过来跟我汇合的话，就等着后果吧，你应该清楚你面对的是什么。”

老二说完起身，径直回了卧室。

当这道充满威胁与压迫力的身影彻底离开消失在视线内，鲨鲨紧绷的身体才小幅度颤抖了一下，衬衫湿漉漉地粘在身上，全都是他在刚刚短短时间里冒出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