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客(102)
见对方没有理他,岑暮回过头来见易朝趴在床上,背部的肩胛骨微微弓起,双手交叉互相死扣着。“你怎么了?”他过去扶起易朝。
“背后很痒。”
他看了一眼,原来那个伤口上的溃烂的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一层层长出来。“没事,只是开始长新肉了。”
“不行。”易朝扣不住自己的手,往后抓伤口。他赶紧抓住他的双手:“不能动!再忍一下,长出来就好了。”
“痒!”易朝一直企图挣开对方的手,但是都失败了,他陷入了一种自相矛盾的状态,一边想抓伤口,一边又用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抓,“放开我!不,不要放开我……”
“别怕,我在你身边。”岑暮从旁边伸手将人圈在怀里,同时扣着对方的手腕。
“我真的很难受!唔!”易朝在他怀里挣扎,“敲晕我!敲晕我!”
他心一狠,抬手捏了一下易朝的颈部,后者很快失去了知觉,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他替对方穿好衣服,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颈侧的淡红色咬痕还依稀可见,他心头咯噔一下:怎么轻轻咬的这么久还没有褪去?他伸手摩挲着颈侧的吻痕,那是某人微凉的皮肤。
“你啊你,怎么具有这么大的魔力呢?看见你笑一下,我就会开心好久,看见你皱一下眉,我的心都会碎。你到底是我的什么人?”他抚平易朝皱着的眉头,在后者的眉心处落下一个吻……
易朝在梦中又看见了更多的事情,他看清楚以往出现在他梦中的那个地方,是一座禁地,里面的蝴蝶成千上万,每一只都像落叶一样在空中打着旋落到花上。
那个一直陪伴着他的少年,竟然……是小时候的岑暮。他比岑暮大三岁,所以这个时候,对方也不过七岁的年纪。
原来我们这么早就认识了!
长安古道上,月黑风高,两人初遇……以为是偶然,其实早有羁绊。
难怪当时会觉得熟悉。他的过去与岑暮的过去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后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忘记这段记忆呢?他在梦中自我诘问。
*
年会上,葫芦被南瓜和冬瓜堵住,他们把葫芦嘲笑了一番:“你去看看你家里住的那两位,都是什么人啊!不要脸!”
“胡说!岑哥跟他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呢!你们胡说。”
“哥哥?难道还□□?还是你早就知道了?”冬瓜和南瓜一直嘲笑葫芦。
葫芦生气地跑回家,刚好看见岑暮在亲吻易朝,便质问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岑暮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他带着葫芦来到院子:“是真的。”
“你们明天离开我家。”
“为什么?”岑暮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你们犯了我们村子的禁忌。”
“是什么?两个男子不能相爱吗?”
葫芦点点头。
“好,我们明天就走。”岑暮看着山头,黑压压的一片,像是随时都会倒下来将村子压在山下。
葫芦的手指在兜里的令牌上捻了很久,心里挣扎了很久才拿出来:“这个给回你。”
“怎么,以后你不打算来找我了?你们村子有这样的禁忌我能理解,在我们那边这样的事情是很正常的,两个男子相爱,其实就跟男女相爱一样,都是用心来交换对方的心。”岑暮的眼睛里漾着月光。
葫芦不明白这种感情,他没有见过,更没有体验过:“那……我以后还能去找你吗?”
“当然可以了。赶我走的是你们村子的禁忌,又不是你,对不对?”岑暮看着他笑。
葫芦收起令牌,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岑哥,你跟他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嗯……这个……很复杂!看见他笑,你会开心;看见他皱眉,你会难过;看见他哭,你会心碎;你会想把他永远捧在手里,像一尊神一样供奉在你的心头上……总之,你会变得不像原来的你。”岑暮自己也不太明白,只能胡乱地说说感受。
“那是变优秀了吗?”
“不一定哦!有可能是变坏,也有可能是变好。”
葫芦没有再问下去,默默回到自己屋子里。
☆、三万里海雾茫茫
翌日清晨,两人悄悄离开了葫芦家,出了村子,过了河,回到了那片丛林。“你接下来怎么办?”易朝已经好多了,伤口的新肉也长出来了。
“晚上再潜进去看看。”
“我们可以等他们带鲛人出海的时候再动手劫下来。”易朝说道。
“这个办法好是好,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带鲛人出海呀!在这片森林生活一两个月还行,两三载我可等不了。”岑暮看着河对面的村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