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客(66)
出了城的样子脸色有些发白。
“你恐高?”
“有点。”
“马呢?”
“一会儿就到。”岑暮吹了声口哨,两匹快马从树林子里奔出来。
他们到秦岭脚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渐渐暗下来,寒风穿过树木,扑面而来。鹧鸪在树林深处鸣叫。一座山都空灵诡异。
“你能找到?”
“能。若说是这世上还有谁能找到她的洞府所在,那就是我了。”岑暮有点得意。
“你去过?”
“去过一次。天快黑了,我们加快脚步进山。”他说这话一方面是考虑到入夜之后山路难走,另一方面也希望易朝不要过问太多,该告诉他时自然会告诉他。
林中的路曲折幽深,且这夜暗淡无光,竟连个星星也不见了踪迹,狼嚎声从远处传来。深秋的时节,蟋蟀也闭上了嘴,不肯再开口鸣叫。
两人走到山林深处,忽然,草丛里一支暗箭飞出,刺向易朝。
说时迟那时快,岑暮推开他,伸手抓住了飞箭的箭翎,反向刺回去,刺中了一个埋伏在草丛里的杀手。另外两个杀手见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也只得拿着刀窜出来与岑暮搏斗。
刀光剑影之间,他的面孔在寒光中闪现,眉头紧锁,眉峰凌厉得像一把刀:“你们是什么人?”
杀手并不打算说话,只是尽全力地砍杀对方。他们的身手很好,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树叶在刀风下凌乱,每一次交锋,刀刃上都迸射出火花。易朝在一旁看的是胆战心惊,试想若是岑暮不跟来,他今天就葬身在这片荒野山林中了。
两个杀手用眼神交流,一个去拖住岑暮,另一个去截杀易朝。
易朝向小树林深处跑去,一路上的坑坑洼洼,将他绊得踉跄,身后那个黑衣杀手在紧追不舍。他逃一步,后面的凶手就追上来两步,这样下去,可不得了。
岑暮在这边被另一个杀手牵制住了,一时间竟然也没有办法脱身。他边打边问道:“阁下身手这么好,到底是受用于谁?”
“与你无关。”他一刀迎面劈砍下来。
岑暮赶紧挥手提刀格挡,“刷”的一刹那间,电光火石,照亮了周边狰狞的树木。
两人打得难分难舍。
易朝这边眼看就要被杀手追上了,杀手一跃而起,挥刀劈砍下来。这时,一个女子甩出三根银针,刺中杀手的穴位,杀手立即僵在空中,随后掉落在地。
易朝惊魂未定,他看向那个女子,只是一个平常普通的姑娘,大约二十五六岁,背后还背着一个药筐,似乎是刚才完药从山上下来。
“多谢姑娘搭救。”
“不用谢,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诶,姑娘还没有请教您尊姓大名。”易朝看着那女子潇洒离去,不禁有些惭愧。
岑暮杀死杀手后赶紧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刚才有个采药人救了我。”
“采药人?”岑暮立即去检查倒下的黑衣杀手的尸体,发现对方穴位上的银针正是步轻尘的独门银针,便高兴地祝贺道,“恭喜你啊,易大人,你刚刚见到的就是步轻尘的门徒。”
“是吗?早知如此,我就应该留下那女子,有个熟人应该比较好找路。”他看着幽深的森林掩面慨叹。
“这不是还有我吗?”岑暮说出这句话时,总觉得自己在对方眼中似乎不太靠谱。
两人又重新上路,穿过秦岭的密林,再绕过重峦叠嶂,便看到一丛幽微的灯火。这一丛灯火是从一处院落中流溢出来的。
这一处院落很是隐蔽,不仅上山的难找,就算找到了路,也不一定能穿过九曲十八弯的隧洞,可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就是么?”
“是啊!我以前来过一次。”
岑暮先去敲了敲院子的大门,一个女子出来开门。她穿着一身粗糙的麻布衣裳,头发只简单地用一根布条扎着。“你们是谁?从何处来?为何而来?”
“我们是从江阳城的,那里发生了重大的瘟疫,希望求得步神医前去救治。”
“你们先在此稍等片刻,待我去禀告我师父。”女子关上门。
月光照在两人身上,白白的,像是落了一层雪。
女子再次把门打开说道:“二位请回去吧!我师父说了,江阳城的病并非是瘟疫,她不想理。”
“可是不是瘟疫,难道就不救了吗?”易朝上前一步问道。
“对!我家主人只除天灾,不理人祸。”女子说完,极其无情地将门掩锁,没有给他们再多一刻辩驳的机会。
“你可还有其他办法?”易朝问他。
他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就这么回去吗?易朝心里不甘心,可是在门外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再过几天,便是入冬了,秦岭山高,天就更冷了。不远处的几株腊梅在风中摇摆,虽然还没有开花,却依然是风韵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