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共生体(93)

穿过空旷的操场,凯撒被人带上了一架飞行器,引擎震动嗡鸣,凯撒的手被戴上了手铐,他下意识地拿右手攥着左手的手指,漫无边际地想着,小苍兰被关在了哪里呢?说是监禁,被摘掉动力源之后还能算监禁吗?他与自己的却别无非是稍微不那么痛苦的死去了而已……

飞行器起飞,凯撒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松开了。

海水从虚空中上涨,逐渐将他淹没,他的意识也开始涣散起来,肩胛骨上突然有一点细微的痛痒,就在这痛痒逐渐增加,到达一个他无法忍受的程度时,飞行器开始缓缓下降,像是一只沉默的乌鸦般滑翔,平稳地落在地上。

唰,凯撒眼前的黑暗消失,光斑射进他的眼睛里,他过了会儿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高而又高的一个大门,上面布满了斑驳的锈迹,拿那种四角分明的字一左一右写着:“勿入”。

门推开,空旷的大厅里竟站了十几个人。那个头发像海带一样的女人满脸严肃,双手抱着肩膀站立,林以太和杜坦分别站在她的左右两边,一个个子矮小的男人紧张地推推眼镜,在电脑键盘上敲了几下。

见到凯撒,杜坦居然还笑了笑,是那种非常仁慈的笑容,像是见到一个迷了路的孩子,只差捧着他的脸布道,安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凯撒以为自己会愤怒到热血上涌,没想到却出乎意料地冷静,他与杜坦对视,眼神比他更加宽容,也冲着杜坦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做的一切,也知道自己即将遭受的一切,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赢了,因为我知道,最终输的那个人是你。

他一笑,杜坦的表情僵住了,把虚伪的表情收了起来,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扭头对身边的女人说:“闻中将,开始吧。”

凯撒依然在冲着杜坦笑,杜坦不再回避,也不再伪装,直直地与他对视,天花板突然垂下来一个钩子,士兵走过来,将钩子尖尖的一头对准凯撒的下颌——这是为了防止他反抗或者逃走,虽然有些多余,但是提防一点儿总没错。

滴,轮轴开始转动,轻又快的一声响,吊住钩子的绳往上收,凯撒只觉得下颌一点冰凉的疼,然后就是噗的一声,钩子彻底钻进了肉里,他整个人都被勾住往上提。

林以太瞥了一眼,将目光转开,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睛。

凯撒几乎能感觉到那根冰凉的钩子在自己下颌骨里行动的轨迹,他疼的眼前模糊,拳头攥紧了又放开,两条腿没有生机地直直悬空,杜坦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这才对。

之后输的人不会是我,现在死的人却是你。

钩子往房间的中心移动,粉碎机启动,三层绞齿交替开合,绳子缓缓往下放,凯撒已经疼的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觉得那个钩子直直地扎进了他的大脑里,从鼻腔到眼球都开始巨痛无比,像是有无数只长着尖牙的魔鬼在咬他的肉,终于,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含混的低吟。

这是他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了。

绳子缓缓下坠,凯撒勉强睁开眼睛,在那群人里寻找林以太的脸,他看见了,对方还是那么冷漠,凯撒的神志完全错乱了,只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你吗?林克,为什么你要这么冷漠呢……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原谅我吗?

如果有下辈子,我再也不想经历这一切了,千万不要让我再以人的形式存在,变成一块石头也好,变成鸟的羽毛也好,千万不要让我再变成人了吧——

刚想到这里,凯撒就猛地坠落下来,掉落在粉碎机里。

带着浓重机油味道的绞齿从四面挤压过来,凯撒眨了眨眼睛,无边的黑暗笼罩了他。

冰凉的绞齿触碰到他的手臂,他将眼睛闭的更紧,鼻腔里的疼痛被扩大了无数倍,他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如同垂死的飞鸟一般发出刺耳的长鸣——

砰地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周身的绞齿猛地停下,凯撒喘息着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

灯灭了。

刹那间,刺耳的烟雾警报响起,节奏急促,听的人不自禁生出一股烦躁来,屋里随即冒起了浓烟。

又是电路着火,最近三区已经不止一起了。

杜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刚要指使士兵打开备用照明和灭火,士兵们就自己行动了起来,嘈杂的脚步声噼里啪啦地响起,杜坦不耐烦地说:“照明!”

“照明设备在隔壁仓库里!”有人在混乱里回答,“我这就去拿。”

又是砰地一声闷响,不知道哪里的电路燃烧起来,成了第二个着火点,杜坦突然背后一凉,不对!

“开灯!”杜坦难得有些惊慌,“快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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