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惘(4)

作者:麦客 阅读记录

因为过于巨大的缘故,掌纹像是老树的褶子,摸上去真有石头那么硬实。

武理一跃,跳上手掌,招呼谢致虚道:“快上来啊!”

师兄弟们平日共同居住,常常能见到四师兄驮着三师兄当代步,不过见得虽然多,自己却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也不知道四师兄愿不愿意驮一驮自己。谢致虚一时有点犹豫。

第3章

谢致虚只慢了那么一刹,武理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对飞入鬓角的长眉一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武理屈指敲一敲巨汉硬如磐石的手臂,发出笃笃闷响:“老四,帮个忙托小师弟一程,行不?”

老四还是纹丝不动,络腮胡子缝里的亮光眨都不眨。

“他同意了,”武理说,把手伸给谢致虚,“赶紧的,抓紧时间办事。”

谢致虚颇感动地踩上老四的硬实手掌,被托举到与墙顶齐高的位置。

“多谢四师兄。”谢致虚朝老四鞠了一躬,才跟着武理跳进墙内。

老四在墙后冒出脑袋,还是面朝他从天而降时的方位,石像一般的静止。

武理双手合拢喇叭状,压着声音对老四说:“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然后对谢致虚比了个进院的手势。

后院一个人影也无,静悄悄的。

谢致虚和武理贴着墙根一路摸过柴房马厩。

“三师兄,”谢致虚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四师兄真的能听懂你刚才说了什么吗?万一他一个人走了怎么办?”

武理在拐角处探头探脑,随口道:“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可是,就算他不乱走,那个头也很引人注目了,万一暴露我们怎么办?”

武理顿住脚步,回过头,一双凤眼盯着谢致虚:“我说,你与其在这凭白担心,不如早点找到卷宗早点回去。你知道沂县衙门放卷宗的地方在哪儿吗?”

“我知道啊,”谢致虚说,抬手指指头顶,“这里就是了。”

抬头一块匾额——“县决狱”。

大概是曹史处理诉讼案的办公地点,房间里四面都是书架,北面置着一块几案,案上文房四宝俱全。

又是一间空房。

武理沿着书架找活死人案的卷宗,一边感慨:“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翻人家后院竟一个人也没碰上。”

新鲜的卷宗都集中放在一处,谢致虚经历过几次翻找,已很有经验,直奔曹史的桌案。

谢致虚说:“因为我早就打听好了,沂县的县衙和监事寮不在一处,两边的长官相互牵制倾轧,业务往来不明,每月的这几日总要挑个时间碰头,梳理权属不明的业务关系,也是一个互相问罪的好时机。知县为壮声威,会带走衙门里大半的差役。”

武理给他竖大拇指,真心夸赞:“小师弟你这真是,放出师门短短几天,成长很明显啊。”

曹史搁在桌案上摊开的卷宗,果然正是本县西郊的活死人案。谢致虚找到目标,松了口气,对武理谦虚道:“应该的,前面三个案子,每一个都是这么办过来,但凡智力正常都办出经验了。”

活死人案,不说远近闻名,起码够让沂县的县决曹史头疼了。卷纸都给翻起毛边,边缘几只汗湿的指印。

其中记载了被害人的身份、家庭关系和案发的前后经过。

七旬的老媪,家中有儿有媳,一家人给西郊的地主做租户。家无远亲,邻里和谐,生活平静。

某一日媳妇起床晨炊,将饭食端进婆婆居住的屋子,开门进去就发现婆婆已死在榻上。

死者面部惊恐、口吐白沫、七窍流血、死状极骇,绝非寿终正寝。经县里仵作鉴定,全身既无创伤、也无中毒迹象,死因不明。

唯一的疑点是,死者分明前日尚是生人,其头发与指甲却呈现出死后数年才有的特征。

武理阅完卷宗,摸着下巴,分析道:“先是厨子,再是新娘,然后是车夫,最后是这老媪。这四件诡案传遍了街头巷尾,虽地点和被害人之间都无甚联系,但单凭这奇诡的作案手法,也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眼神晶亮,越说越兴奋。

武理问谢致虚:“前三件案子你都办过了,可有什么发现?”

谢致虚一点也不兴奋,他心情十分沉重,在卷宗里找到被害人的住址,对武理说:“咱们先往案发现场去,路上我慢慢讲给你听。”

巨汉老四仍然在后墙边等着,维持着两人离开前的姿势。

谢致虚怀疑他可能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所幸这短短时间内并无行人路过,否则定要被这雕像般的巨人惊飞了魂。

谢致虚和武理两人都不会轻功,徒步太慢,于是一人坐了老四一边肩膀。只见武理解下腰间的竹筒,头尾一伸变回五尺长杆,尖端在老四脚背上一点,说了三个字:“溪乙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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