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惘(6)

作者:麦客 阅读记录

看见两个陌生人来到她家门口,不明所以。

“二位是……”她脸色蜡黄,神情憔悴,眼角向下耷拉着。

家里发新丧,主人又还没从悲痛里走出来,谢致虚也换上一副沉痛的表情,悲声道:“大娘,我们是县衙来办案的,还请您行个方便。”

武理在一旁兜着手挑了挑眉。

农妇拧着眉心的川字,一脸愁苦:“你们都来过好几拨了,每回人都不一样,说的话也前后不一,我们几时才能下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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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看样子县监和知县都派人来过几次,因为各自办案分开处理,给被害者家属的说法混乱,反倒让谢致虚钻了空子。

农妇将两人放进院落,屋舍的门敞开着,里面光线昏暗,视觉不清,只有一个声音恶狠狠地传出来——“蠢妇无知,尽引狼入室!”

谢致虚和武理对视一眼。

那农妇恍若未闻,指着门扉紧掩的偏房对两人道:“尸体就停在那间房里,除了你们县里来的,也没人动过。”

屋舍里的声音又喊道:“滚出去!滚出去!”

谢致虚朝那扇洞开的屋门拱拱手:“大哥,我们是县里来调查令堂死因的……”

那人根本不听谢致虚说话,兀自叫骂着:“赔钱货!扫把星!”

听上去不像是骂县里来的官差。

谢致虚心中一动,看向武理,武理却正和农妇搭话。

“令夫可是身有不便?为何只在屋里说话,不出门相见?”

农妇冷冷一笑:“被榻上的懒虫叮得起不来身罢。”说完很不耐烦似地将停尸那间房门一推:“两位官老爷请快些,尸体停久了我也不好收拾。”

那茅草房原先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屋里一盏灯也没有,漆黑一片,推开门一股柴草的霉味混杂着难以言喻的腐臭扑面而来。

武理只在门口站了一秒,脸唰地惨白,捏着鼻子干呕。

谢致虚贴心地从袖里掏出一条方巾递给他。

那农妇推门动作如此迅雷不及掩耳,谢致虚竟还来得及将方巾折三折在鼻息处系好。

武理后退一步,看看自己雪白洁净的衣袍,打起了退堂鼓:“不、不必了吧,小师弟,我就在外面等你……”即可。

话没说完,漆黑的茅舍里骤然亮起一点豆大的光芒,原来是那农妇早已面不改色摸黑进了死人屋,点燃了油灯。

“……”武理接过方巾栓在鼻下,挺胸进了昏暗的茅舍,“等你是来不及了,还是我亲自上阵罢。”

这原来是间柴房,干草柴火四下堆积,中间清了块空地出来,拼了两张桌子。一块泛黄的白布从头到尾盖着,底下突起一道形状。

农妇举着油灯站过来,将微弱的光打在白布上方:“请吧。”

之前的三具尸体都停在衙门仵作房,光线明亮不说,里外都有官差陪同。这种怪异的氛围下验一具怪异的尸,谢致虚抬头看那农妇一眼,咽了口唾沫。

农妇面无表情,拽着白布一角熟练地掀开。柴房里腐臭酸涩的怪味儿登时炸开。

她将油灯搁在桌角,把那斑斑点点渗着青紫的油黄遮尸布仔细沿对角叠好。

武理贴着谢致虚的手臂抖了一下。

谢致虚皱起眉头。

尸体就躺在桌上。

或者说,黏在桌上。

天气虽还不到热的时候,但或许是放得久了,油脂已经开始溶解。侧下方与桌面相接的部位甚至生出霉斑。

这具皱巴巴的老媪的身体,卷宗里记载死时七窍流血、口吐白沫,但现在这些迹象已经被清理,脸上只留下三个黑洞仍惊恐地膨胀。足有成人一个拳头大小的嘴里黑压一片,半晌钻出几条蠕虫。

谢致虚听见武理又在干呕,他问农妇:“死者生前头发和指甲就有这么长吗?”

头发和指甲正是此案的疑点。

之前光线昏暗没看清,现下仔细观察才发现,死者躺在桌上,头发却垂到了地面,堆积的高度没过脚背。两只手上指甲也在疯长,几乎与手指等长,因为过长,尖端翻卷,已经反向刺进了肉里。

“没有,”农妇说,“你们之前来的人不是说,这得是死了七八年才能长出来的吗?”

外间叫骂声又起,隐约是在咒骂太阳都快下山了死婆娘还不做饭。

农妇一言不发地离开柴房。

谢致虚心里有些发虚,眼睛都不敢往尸体上瞟,盯着桌下的一堆头发说:“奇怪啊。”

武理捂着嘴巴,声音有气无力:“奇怪什么?死人怎么会长指甲头发吗?”

“是啊,”谢致虚分析道,“人死后一切生命活动都会停止,死人长头发本就是无稽之谈。活人尚且不能一日之内疯长这么多指甲头发,何况一个死人?我认为,这应当是老媪临死前,因为某个原因导致了头发指甲的突然生长。而这很可能也是造成她死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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