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寒(21)

“云门主!”柳纤纤推门而入,“不得了,又出事了……咦,怎么会是你?”

季燕然把枕头丢在chuáng上,一手还拿着扫炕笤帚:“出了什么事?”

柳纤纤:“……”

金焕也被这贤惠持家、勤恳铺chuáng的大好劳动画面惊了惊,试探着问:“季兄,云门主呢?”

季燕然答:“在我chuáng上,还没起。”

现场一片死寂。

是吗。

幸而这时云倚风已经听到动静,裹着大氅推门出来:“怎么了?”

事情火烧眉毛,金焕也顾不得再猜测他二人的关系,急急道:“祁冉的小厮死了。”

死状凄惨,双目大张,浑身像是被鬼爪挠过,到处都是血印子,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雪地里,周围都是红冰,今晨被祁冉发现时,早已气息全无,冻得僵硬。

云倚风闻言暗自皱眉,和季燕然对视一眼。

蛛丝银铃阵没有被触发,说明并无歹徒夜半闯入。

是这赏雪阁里的某个人,杀了祁家小厮。

第7章 谁是凶手

祁冉也被岳之华搀了来,他面如菜色膝盖发软,半天没说出一句囫囵话,看起来的确被吓得不轻。

云倚风问:“尸体现停在何处?”

“后院柴房。”金焕答道,“浑身都是血,也不知是谁与他有这般深仇大恨,前些年魔教作乱生剐活人祭祀,也没惨成这样。”

听他提起祭祀,柳纤纤不由便跟了一句:“会不会是因为这宅子不吉利?昨日我还在同云门主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毛骨悚然yīn森森的,结果晚上就出了事。”

“我不信鬼神。”金焕目光环视一圈,“只信有人在背后搞鬼!”

“可那人究竟是谁?”柳纤纤追问,“银铃一整夜都没有响,小厮却离奇死了,莫不是你那阵法不好用?”

“来之前我已检查过了。”金焕略一停顿,继续道:“蛛丝与银铃都完好无损,之所以没有响,是因为压根无人触碰。”

这话几乎是挑明了在说,谋害祁家小厮的凶徒就在此处,柳纤纤打量了一番众人,不自觉就悄悄后退两步,与每个人都拉开了距离。

“季少侠。”金满林突然指着墙根问,“那是什么?”

其余人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地上正卷了一大堆被褥,上头隐隐还有血痕。

岳之华脸色一变:“这……”

“这是我昨晚毒发时,不慎踩到煤炭伤了脚。”云倚风解释,“季兄替我包扎疗伤,直到天明才歇下。”他仍穿着就寝时的轻便软鞋,脚上的确打了绷带,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可白梅阁那头才刚闹出人命,这头就卷着染血的被子想丢,怎么看都有些巧合过了头,就连平日里经常缠着他的柳纤纤,此时也目光微疑,像是不信这番说辞。

房中再度陷入寂静。空气如同沾满水的厚重丝绸,密密匝匝劈头裹来,冰冷窒息而又倍感压抑。众人各怀心事,面面相觑,都想从对方眼里寻出一丝异常,却又都无果而返。凶手就混在人群里,这桩事实足以让最平静的心也生出波澜,分明就没有谁先拔刀,可幻觉里那微弱的武器铮鸣声,却像细针一般,准确无误地刺痛了所有耳膜。

窗外黑云压顶,风bào将至。

原本就被恐惧与yīn谋包围的赏雪阁里,此番又多笼了一层猜忌与不信任。

季燕然道:“依靠云门主的功夫,想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厮,易如反掌,何至于将他自己弄伤?”

金焕与金满林对视一眼,刚想说话,祁冉却颤声道:“阿诚是会功夫的,只是平日里没显露过罢了。”

岳之华一愣:“你那小厮还会功夫?”

“是。”祁冉道,“不单单他会,我也会。我自幼便身体孱弱,前些年母亲拿出私房钱,请了个武师上门,瞒着家人教我与阿诚功夫,一来qiáng身健体,二来若遇到危险,也可自保,却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事。”

季燕然先前只知祁冉深藏不露,却没料到连那一撞就倒的小厮也练过。云倚风裹了大氅,耐下性子道:“就算阿诚练过功夫,那比我如何?或者更退一步,即便他与我旗鼓相当,那为何在搏斗时不伤头不伤身,反而独独伤了脚心,这是哪门子的邪派路数,莫非他在打架时专喜欢脱人鞋靴?”

柳纤纤“噗嗤”笑出声,笑完又觉得事关人命,自己态度未免太过轻浮,于是也帮着云倚风道:“金少侠,云门主说得有道理,祁家武师功夫再高,也不会是风雨门的对手。况且就算那小厮当真伤了云门主,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先处理gān净血迹再上chuáng,这又不是什么瘫着起不来的大伤,哪有先蹭一被单的血,再卷起来丢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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