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寒(32)

“没有。”金焕摇头,“莫说是打斗声,就连呼救声也没有,我这人觉浅,断不可能没听到。”

“可祁公子是会功夫的,他先前说学过好些年。”柳纤纤继续道,“即便不是高手,也不至于如此轻易就被人取了性命,居然连一点响动都没有?”

金焕依旧坚持:“若我一人没听见倒罢了,可家父就在隔壁,一样没听见,只能说明凶手的确下手极快。”

“不该啊……”柳纤纤小声嘀咕,像是又想起小厮的惨状,不由脱口而出道,“不会真的是在闹鬼吧?毁容、断头、挖心,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恶鬼所为。”

云倚风环视一圈:“有些人的心,也不见得就比鬼gān净。”

金满林闻言不满:“云门主有话直说,拐弯抹角是何意?”

“没什么,只是提醒大家多加注意。”云倚风道,“况且祁公子命丧观月阁,若真计较起来,也该是由我们上门讨说法,金掌门何必如此大声。”

“就是。”柳纤纤跟着呛他,“有理不在声高,嚷嚷就能洗清嫌疑啦?”

“你!”金满林被气得脸涨红,咬牙道,“也罢,既然相互怀疑,那以后gān脆各自住着,不要再有任何来往!”

金焕却道:“不行!”

这一嗓子声音不小,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他。

金焕放平语调:“越是局势诡谲,就越要彼此依靠,若凶手当真隐在暗处,我们却内斗不停,岂不是正好如了他人意?所以往后非但不能各自为营,反而应该联系紧密,依我看,每日三餐也不必分送房中了,就去饭厅一道吃吧。”

云倚风与季燕然对视一眼,还没开口,柳纤纤就嘴快道:“什么联系紧密,说得好听,你是担心有人会在饭菜中下毒?”

金焕面色尴尬,却没有否认,只抱拳道:“还请诸位多多谅解。”

祁冉死得实在太安静,虽说看起来并未中毒,可难保生前没中过迷烟与蒙汗药。让所有人都同吃一锅饭,的确是最简单的办法。

云倚风很慡快就答应下来。

而这时谁若不肯,无异于主动承认自己有鬼,因此柳纤纤与金满林虽说互相看不顺眼,却也只能点头。下午的时候,金家父子将祁冉抬往柴棚安葬,云倚风则留在观月阁,又检查了一遍祁家主仆的遗物,除了衣裳、书和药材,别无其它。

季燕然问:“有线索吗?”

云倚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放下手里的空茶壶问:“如果非要在剩下的人里挑一个最不顺眼的,王爷选谁?”

“最不顺眼?”季燕然想了片刻,“金满林。”

不算讨喜的qiáng硬性格,随时都要端起的长辈架子,偏偏还是个言之无物的庸碌之辈,也难怪柳纤纤不喜欢,着实找不到一丝优点。

季燕然答完又问:“怎么,有问题?”

“没有。”云倚风挑眉,“只是想着王爷既生于皇室,勾心斗角想来是家常便饭,直觉说不定能更准些。”

季燕然道:“幸亏你没做官。”

否则就这稀里糊涂的推断法,只怕早已为祸一方,民怨沸腾。

离开观月阁后,两人打算去探望玉婶,却在回廊下撞到了一个白软团子——是真的“撞”到,那小东西也不知先前藏在哪里,冷不丁就“咚”一声掉了下来,在云倚风怀中舒服地伸展撒娇,黑眼睛湿漉漉的。

“哟,这回又不抓人了?”季燕然好笑,再度手欠地想揉捏一把,却被云倚风敏捷一闪,侧身躲开。

“别碰!”

季燕然:“……”

行行行,我不碰,你摸。

小雪貂乖乖趴着,动也不愿动,看架势恨不能就此冬眠。云倚风看得喜欢,抱着它坐在廊椅上,用手指细细梳着那柔软长毛。

季燕然站在一旁提醒:“你小心些,别又被抓伤。”

“不会的。”云倚风笑道,“你还没发现吗?这是上回被你吓走的小家伙,和金焕抱着的不是同一只。”

季燕然意外:“两只?可看起来分明一模一样。”

云倚风很笃定:“不一样的,虽然很像,但一胖一瘦,一个乖巧一个凶悍,眼神也不同。”

季燕然听得更稀罕,就这两颗小豆子,你还能看出眼神。

“或许是雪原中野生的吧。”云倚风搔搔它的下巴。

“野生的?”季燕然蹲在前头,“既然这么喜欢,那正好抱回去给你养着解闷。”

话音刚落,雪貂就像听到皮毛商讲鬼故事,跃到地上撒开四爪,再度“呲溜”跑了个无踪无影,无影无踪。

……

房梁上“扑哧”掉下一坨雪。

云倚风目光幽幽。

季燕然胸口郁结,冤到想吐血。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八字犯貂,怎么每次遇到都没好事,上回好歹弹了一下屁股,这次只说句话也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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