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寒(348)

“睡不着,出去走走。”江南震佯装镇定,“怎么,有事?”

“白天才看过三四轮大夫,说是chuáng都起不来,晚上怎么就冒着秋风寒雨出去走路了,五叔也不怕婶婶担心。”江凌飞将茶盏随手丢在桌上,“咣当”溅起一片水花,沉声道,“带上来吧。”

江南震面上虽不动声色,手心却已沁出一层薄汗。五名苍松堂的弟子被五花大绑拖了上来,皆是当日守卫,显然已经受过一轮刑,满身是血láng狈未定,磕头嚎道:“掌门恕罪,我们……我们确实不知老掌门遇害一事,只是那天下午,五爷曾派富森送来包子与卤肉,大家便去yīn凉处吃了两口,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江南震qiáng辩:“苍松堂的弟子又不是铁人,吃喝拉撒也有错吗?”

“没错,但偏偏富森在送完吃食后没多久,就夜半突发心梗,走了。”江凌飞道,“五叔谋划的好啊,一个人证都没留下,这本该是一轮无头案,好巧不巧,富森却留下了一封书信。”他指间夹着薄薄一张纸,“详细写下了所有罪行,怕的就是将来有一天,自己无缘无故死了,白白成为他人的替罪羊。”

江南震厉声道:“不可能!”

“富森身亡后,想来五叔已经派人,将他的房间仔细搜过一遍,却还是漏了这封书信。”江凌飞笑笑,“今日幸亏有云门主亲自出马,才会在夹缝中找到。”

云倚风负手站在一旁,面色淡定,如一捧飘忽世外的悠闲大白云,谬赞了,谬赞了。

但其实并没有什么书信,是凭空捏造出来,讹人的。

现在看来似乎还挺好用。

“五叔。”江凌飞走到他身旁,微微俯身低语,“你知我向来不喜欢对自己人动手,要是不想尝尽洪堂酷刑的滋味,还是趁早招了吧。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若五叔依旧咬死了不承认,那恐怕这苍松堂里的每一个人,除老弱妇孺外,往后都不会有轻松日子过。”

“你已如愿当上掌门,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江南震咬牙切齿。

“我从未想过要对谁赶尽杀绝,只是五叔未免嚣张过了头。”江凌飞冷声道,“谋害叔父,诬陷大哥,桩桩件件皆是本门大忌,本该废去武功,终身关押于水牢中,但念及五叔曾为王爷找到过血灵芝,我便从轻发落,从今日起,苍松堂事务jiāo由七叔打理,我会另择住处,供五叔与婶婶二人安度晚年。”

江南震听得眼前发黑,血气上涌,原想出言辩驳,却觉得一股咸腥涌上喉头,竟是直直向后晕了过去。

周围一片惊呼嘈杂。

再醒来时,已是躺在一张破旧的chuáng上,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腐败气味。

这是哪里,他辨不清,也不想辨,总归逃不过某处监牢。

“江五爷,你醒了。”桌边有人站起来。江南震也是此时才发现,原来屋里还有两个人。

“你们来做什么?”他满怀敌意地问。

“来将整件事情审清楚。”云倚风替他倒了一盏茶,“江大哥还有其它事情要忙,便把五爷jiāo给了风雨门。”

江南震闭目,语调漠然:“我没什么好说的。”

“五爷最好想清楚。”云倚风并未在意他的坏态度,反而好心提醒,“倘若我与王爷审不出什么,那江大哥就有可能将五爷jiāo给家中其余堂主。我听说近些年来,五爷一直忙于在各门派间游走,拉拢外部势力,与家中亲朋关系并不十分亲近吧?”

那么旁人会不会逮着这个机会,公报私仇啊,就难说了。

毕竟人心嘛,还是有颇多yīn暗角落的,尤其这种世家大族,表面光鲜、内里乌黑的人多了去。

江南震显然也深知这一点,他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来,片刻后,终是颤声承认:“大哥遭人伏击,的确是我所为。”

云倚风心想,这就对了,我猜也是你。

据江南震供述,他是在约莫一年前,遇到那位黑衣人的。

当时苍松堂众人正在山中猎鸟,却见一人正昏迷于树下,腿上有毒蛇咬伤的痕迹。

夏日的丹枫山,毒蛇毒虫不算少,所以江家弟子出门都随身带药,自不会见死不救。黑衣人苏醒后,对江南震千恩万谢,自称是杜鹃城一家琴行的老板,此番是为了北上寻访名琴。江南震恰也是爱琴之人,便与他多聊了两句,谁知这一聊,竟然还聊出了几分莫逆之感,颇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意思。

再后来,江南震逐渐觉察出对方不一般,便追问他的真实身份,那琴师这才承认,说自己是卢将军旧部,昔日的玄翼铁甲。

云倚风闻言微微惊讶,卢将军旧部?

当时江南震也被吓了一跳,对方继续道:“在最后一战时,我因染了重病,不得不暂歇月牙城,一躺就是大半年,也是因此才保住性命。”

语笑阑珊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