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裙摆拖在草地上，长长的，上面的花纹很精致，宵十八看见过几次，贵族的服饰。她仰着头，对着低下头看她的男子软声道，

“阿仙，落落不会爱上任何人。在那个人死后，落落就不会爱人了。”

宵十八对这些本来不感兴趣，可听到落这个字却重新呆回了树上。说起落，楼里女杀手都是落字开头。

男人盯着女人看了好久，女人一直抽抽噎噎的，却不肯掉眼泪。她仰着头，固执的等男人一句话。

她在等什么话？宵十八有点好奇。

“别哭了。”男人僵硬的用袖子在女人脸上擦了两下，“碧海阁的胭脂很贵。”

“！多贵我也买的起。”女人踮脚用手勾住男人的脖子，“我还可以给你也抹一点。”

少儿不宜了啊。宵十八只觉得无趣。他转身准备走，却发现那个背对男人的女人大胆的盯着他。

“看够了么？”

女人做唇语给宵十八，然后，下一秒，也不理会还在看戏的宵十八，咬上了男人的耳朵。

“嗯～”

男人轻哼出声，宵十八呆愣愣的看着，直到女人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才慌乱离去。

宵十八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回去以后，他捂着自己乱跳起来的心脏，回想到了女人刚刚的笑。

明明是一张柔和无辜的脸，却在做出恶意的表情后更加惑人。

宵十八好像知道女人是谁了。落二十三，那个当了贵族，被封为『长清』，角斗场出来的女杀手。

“我们是朋友啊，我害怕，你不要给我表白好不好？”

第二次见面，女人和宵十八的主人对坐。那个被人称为『风雅公子』的林如是脸色惨白，对着女人说的朋友不敢说半句话。

宵十八敢肯定，这是他家主子最痛恨的一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却听到人家称他为挚友。

“好。我与你开玩笑的。”林如是慌忙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苦到心里。

“那就好。你知道的，我心里有人了。”

女人仿佛看不到林如是的痛苦，又往林如是心上戳了一下。

宵十八看着自家在女人面前装孙子的主人，摇头。女人没骗林如是。

作为同楼出来的，宵十八对女人有所耳闻，女人今生唯一一次痛哭是为了一个叫『珠儿』的男孩。

那个珠儿听说是用女孩子的身份被养到地牢里的。他和那这个为了生活搏杀的不一样，他仅仅只是被家里人拉来见识一下。

女人自打一次被打到没气后醒来就和珠儿熟了。忘了说，就是珠儿把女人打到没气的。

可以说，女人是很厉害了，和差点杀了自己的人做朋友，还把背部也交出去。

当然，自那以后，珠儿和女人两小无猜，可以说是在地牢里最幸福的两人。因为珠儿身份的特殊，女人也被特殊对待，待遇比他人好了不止一两点。

只是珠儿命短，一次和女人出去执行任务掉下山崖，没了命。女人在崖边声嘶力竭的哭喊，最后被人拖着离开。

是因为这个珠儿才拒绝所有人吗？

宵十八在监视了女人有足月后也没能得到答案。只是在偶然一次女人喝醉且身旁没人的时候看到了女人撒酒疯。

女人把酒瓶子一顿乱砸，趴在被酒浸湿的桌子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珠儿对不起”。

她大概真的很想那个珠儿。我听着女人的哭喊，脚下生根。我在做什么呢？一月了，我在这个女人身上花费了这么长时间是为了什么。

她并不是我的任务，也不是我的搭档，我为何要管她？

风吹过来，我抛开这些烦人的问，再看，女人已经熟睡，满身狼藉。

风已经吹的很厉害了，我的头发有点飘起来，糊住了眼睛。这一刻，我生出了妄念，“宵十八，如果当年是你和女人在一起，女人会不会现在哭的就是你了呢？”

羡慕什么呢，怎么羡慕起一个死人了。

后来，我终于从林如是的狗变成了落二十三的走狗，为她整夜的杀人。

我又开始想当时的妄念，如果……我是珠儿就好了。

落落会是我的落落，落二十三也是我的落二十三。她不会再哭，不再会每月准时买醉，因为我会陪着她，一直……

她不会再因为任务时间耗长而无休止的骂我“废物”，不会用剑划自己脖子，不会说着说着就哭。

我也不用看着她哭，因为她爱我，我也爱她。

一阵妄念请允许我说完。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宵十八愿意用所有换来珠儿在落落心目中的地位。

「如你所愿。」

在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中，我被剑刺中心脏，已经丢掉的一只手上的剑掉在地上，再次想起我的落落，我的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