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全爷爷他们听不太懂这些，只能紧紧盯着和他们交谈的周父，然后拉着在一旁的周杨给他们解说。

周杨早就有心理准备，因此直接道：“工作人员说我们这儿修路的话，有两个方式。第一个方式就是绕着山修盘山公路，这种需要弯弯绕绕很长，费时费力也费钱，鉴于县里的财政情况，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开工；第二个就要更快一些，就是修挂壁公路。

挂壁公路是结合了公路和隧道的优点，修建的距离短且费用也远比修一条隧道便宜太多，大概只需要一条隧道的百分之三。

“那这个好啊！”五全爷爷他们一听，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第二个。

“可是，”周杨面露为难，“这样一来有个必须解决的问题——那就是要把我们村子的大榕树给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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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周杨的第一句话，老人们脸色都灰了，神情满是惶恐。

大榕树啊！

这可是他们榕树村的标志啊！

而且年轻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们这些老辈子谁不晓得，他们祭祀的山神代表，就是这大榕树啊！

在他们老旧的思想里，动了这大榕树可是会受到惩罚的啊！

于是他们想也不想地就要拒绝。

但周杨并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神情肃然道：“难不成没有大榕树就不叫榕树村了吗？人家那些龙女镇也没有龙女呀！根据专家们的科学【重读】仪器检测结果，大榕树的根在地下扎太多太深了，如果不铲掉的话，后期大榕树继续生长，会破坏公路，引起塌方、泥石流这些。重新修建又是一大笔钱不说，到时候伤到人命就得不偿失了。”

老人们顿时为难了。

周杨把他们的反应预料在心，再接再厉道：“如果按照第二个方法的话，修成的路以后我们就算走路也只需要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去山脚下了，而且都是平路，点都不累人。我还蛮期待的，以后大车子也可以开进来，到时候收猪收菜什么的就方便太多了，我们村子就可以全力发展养猪了。”

老人们内心的天平倾斜了：“我、我们村子？”

周杨：“对啊，我之前就给我爸说过，我想要带着我们村子大家一起富，到时候在外面打工的叔叔嬢嬢还有年轻人都可以回来在自己家里赚钱，还可以一家团聚，不是美得很吗？”

老人们都被周杨描绘的美好未来说动了，其中一个感性的还抹着眼泪：“周杨，你真的是出息了，要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全家都感谢你。”

抹泪的老人带着一对孙子孙女生活，儿子儿媳妇都出去打工了，但因为没什么文化，做的都是卖力气的活儿，为了养家糊口，一年到头也就过年那几天能见一次面。

小孙孙年纪才五六岁，每次过年的时候见到爸爸妈妈都是一脸陌生，甚至面对妈妈的拥抱躲到门背后去。

大人们看着心酸得很。

其实说起来，他们村里哪家哪户不是这样呢？

就算有没出去打工的，但面朝黄土背朝天地靠土里刨食，每次赶集逢场的时候看到隔壁村子里穿新衣服、割新鲜肉还能买这样买那样，能不羡慕嫉妒？

但也有老人比较迷信，担心若是铲了榕树村破坏村子的风水……

周杨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其实内心已经动摇得厉害了，只需要这个时候再推一把：“五全爷爷，不瞒你们说，关于村子的祭祀，我也晓得，而且仔细思考过——”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显得很神秘的样子，反而吸引了这些老人。

他们恨不得支棱起耳朵仔细听。

“当初那个祭祀是为了镇压邪魔才种下了这棵大榕树，可是三百年过去了，按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说法，这轮回都轮回了十几二十次了，哪个邪魔外道经得起这样的？不信仔细想想，这些年村子里是不是都太太平平的，反而是因为交通问题造成村子不发展，村子里的人纷纷出走，使得村子越来越破败了？”

见老人们不自觉地露出回忆，然后点头的样子，周杨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却并不是对着人类的：“我们每七年的祭祀都没缺漏过，但村子的发展却越来越不好，这说明了什么？”

老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都有些难看，不愿意去仔细深入地思索这个问题的答案。

周杨倒也不是非得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反而话锋一转：“况且，这大榕树是山神栽下来保佑我们的，初衷就是希望我们过得好。如今时代变化，需要铲掉这大榕树才能把日子越来越好、越来越红火，我想就算山神有灵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

说到底，老人们迷信的目的就是为了祈求所谓的神明带给他们好日子，而眼下好日子就在前方，只需要跨出一步就唾手可得，只有没有脑子的人才会选择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