佼人僚兮/贴身男仆竟是天外飞仙(262)
“非也,”南离绯玉有感而发,“我落魄时,曾得下九流掮客相助,不敢丝毫不敬。”
方泉也道:“我有幸习得伶人祖师的《惑音》秘术,十分奇妙,并非不入流。”
“承蒙二位高看,我就说一说九流丹青一脉……”司空辰沉吟少倾,接着道:“九流丹青,讲究画皮、画骨、画心、画相,多数人终其一生只能画皮,少数人可以画骨,极少人画心,几乎无人可以画相。
“皮骨境界,无非惟妙惟肖;心相境界,却是洞察悉知。
“我原本画技,不过画皮而已,但画百花公子,因为思念之深、期盼之切,竟可以画骨。他收了桃花扇,我念头通达、心境圆满,意外进入画心之境……
“你们猜,我画他时,看到了什么?”
方泉试探道:“恶魔?”
司空辰摇摇头:“没那么快,我画他时,看到他在吸血,吸人血……”司空辰的声音在颤抖,“他的獠牙叮住一个男人的颈脖,用力吮吸,鲜红的血液溢出唇角,一滴一滴掉落……
“我惊呆了,瞬间被恐惧包围……
“这是什么感觉?万人景仰的君子,功德无量的圣人,出尘脱俗的雅士,完美无瑕的谪仙……竟然在吸人血……他在吸人血!
“不,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我掀翻桌子,丢掉笔墨,不再作画。我想忘记我所看到的景象,当做不存在,当做没发生。然而,那溢出唇角的鲜血,彷如潜藏蛰伏的蛇蝎,即便我刻意忘记,它总在某个不经意瞬间、某个午夜梦回,深深刺痛我的心。
“我决定正视这件事,或许他有难言之隐?或许我误会他了?
“我继续作画,只画他一人。我要穿透皮骨,画出他的内心。
“然而我画得越多,就越证实我的推论:他嗜血,嗜人血。那时我初试画心,尚未通透,还看不清背后真相,但无论真相如何,他都在嗜血。
“我震惊,彷徨,恐惧,迷惑,我决定直接问他真相——哪怕激怒他,哪怕被他杀人灭口。
“一个午后,他来了,如往常一般,拂去灰尘,幻出桃花,单手扶额,放松小憩。我望着他懒散不设防的样子,有一刹那犹豫:如果我不问,是不是可以看着他,直到天荒地老?如果我问了,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最终,我没忍住,问了出来。
“我说:‘你为什么嗜血?’
“他眉目微颦,睁开眼,第一次与我说话。
“他说:‘尸国节被血鬽附体,不得已如此。’
“我整个人忽然放松下来,第一,他坦诚;第二,他迫不得已。我又问:‘你可以除掉血鬽么?’
“他说:‘正在尽力。’
“我欣喜如狂,觉得自己被拯救,觉得蛰伏的蛇蝎终于剜割出来。虽有鬼魅作祟,他依旧是圣人君子,依旧高高在上、令人景仰。
“他合上眼睛,又道:‘我嗜血之后心慌意乱,来你这里,正是为了平定心绪——因为你血气特殊。’
“我说:‘你尽管来,我一定保密……’”
司空辰说到此处,出神许久。
方泉问道:“所以百花公子心中的恶魔,就是血鬽?血鬽是什么东西?”
“没错,就是血鬽。”司空辰回过神,解释道:“血鬽是心血化鬽,原是一种弱小鬼物,连魑魅魍魉都算不上。然而,这不是一只简单的血鬽……”
南离绯玉神色一凛:“愿闻其详。”
司空辰沉吟少倾,娓娓道来。
“那次之后,百花公子许久不曾来找我。我猜,他不想见我了,不想面对一个知道他阴暗面的人。我略有遗憾,但不后悔——我不能不闻不问、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我把那次见面当做最后一次,开始封尘这一段离奇经历,只偶尔在心底祝福——祝福他早日战胜血鬽。
“然而他又来了,那一次,非常特别。
“那一日正好立秋,我从东街卖画回来,甫一进院,便见一人蜷缩地上浑身发抖。我细看之下,大吃一惊,来人竟是百花公子?他不复优雅,全身散发一股暴虐血腥之气,我吓一跳,赶紧扶起他,问他怎么了。他面色苍白,痛苦回道:‘救我。’
“我焦急问他:‘如何救?’
“他说:‘让我吸你的血。’
“我大惊,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说:‘你的血,可以杀死血鬽。’
“我毫不犹豫,马上道:‘来吧。’
“他压抑体内暴虐之气,尽量平复,缓缓凑近我的脖子。我感觉一双热唇紧贴着我,少倾,难以言喻的事情发生了……
“我以为会痛苦,然而,血液流失的刹那,我精神愉悦超乎极限。”
第135章 情乎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