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117)

能被这般施恩赐下来,多是家里养不起、留不住,被迫舍弃的,纵然有意,也再回不去。

与其还顶着原本的身份躲躲藏藏,倒不如换个身份,去重新过活。

世人说琰王杀人如麻,也不知有多少被这么“杀”没了不堪过往,改换头面,自找去路的。

云琅看着萧朔,一时又犯了心软的毛病,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萧小王爷平白被人怀疑了行不行,尚在恼怒,冷声:“干什么?”

“你是不是打听过了。”云琅轻声,“太阴之地为酉,酉是阴金,镇阳金白虎命格,来世就能化去命里凶煞戾气、主征战杀伐,成将佐之才?”

萧朔蹙紧了眉不语,抱着他回了房,放在榻上。

“这般合适,你把我埋下去就行了。”云琅不同他闹,好声好气,“你跟下去干什么?”

“你一个人躺在土里,不见天日,不识五感。”

萧朔替他解了披风,拿过替换的衣物,漠然道:“四周都是黑的,眼前便是棺材板。”

云琅:“……”

“你动也动不得。”萧朔道,“既没人陪你说话,也没人与你胡闹。”

云琅:“……”

“你就孤零零躺着,四下逼仄,既无故人,更无挚友。”

萧朔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不知自己是死是活,想找个人狠狠打你一巴掌,都找不到……”

“萧朔。”云琅听不下去,躺在榻上举手,“你打我一巴掌吧。”

萧朔莫名:“好端端的,我打你做什么?”

“怪……怪瘆人的。”云琅背后发凉,讪讪的,“我怕我今夜做噩梦。”

“你做什么噩梦?这是我的。”萧朔替他倒了杯参茶,搁在榻边,“歇一刻,把这个喝了,睡两个时辰。”

云琅微怔,抬起头,看着萧朔格外平静的神色。

他静坐了半晌,半句话也没再说,安安静静歇了一刻,撑起来,把参茶一口口喝干净。换好衣服,老老实实躺下睡足了两个时辰。

-

夜深人静,府里仍点着灯火。

萧朔靠在书房暖榻上,放下手中几份卷宗,喝了口茶。

“王爷。”老主簿接过来,仔细收好,“过了子时,该歇着了。”

“还有些不曾看完。”萧朔道,“一并拿过来。”

老主簿欲言又止:“王爷……”

“明日要设法进宫,应对总该得体些。”

萧朔并无睡意:“礼部章程,也找出来一份。”

老主簿劝不动他,低声应了句是,转身出了门。

萧朔阖眼靠了一阵,睁开眼睛,正要再提笔,忽然有人自窗外一头跳进来。

外头还有玄铁卫巡逻,来人显然极有经验,沉稳地绕开窗外数个点哨,兔起鹘落临危不乱,一脚踢翻了榻上的书堆。

老主簿还没走远,听见屋里动静,吓了一跳:“什么人?!”

萧朔低头,看着怀里抱着脚疼成一团的云少将军:“……”

“无事。”萧朔道,“一只野兔。”

老主簿隔着门愕然:“府里哪来的野兔?!可要府上厨子——”

“半夜不好好睡觉,跑来的。”

萧朔把人从书堆上拎起来:“不必,去拿章程罢。”

“您应对得了吗?”

老主簿仍不放心:“野兔不比家兔温顺,急了会咬人的。”

萧朔把人放下,被疼到恼羞成怒的云少将军一口叼住了手腕,从容道:“应对得了。”

老主簿半信半疑,忧心忡忡去了。

萧朔关严窗子,把书册拨到一边:“你来做什么?”

“睡不着。”云琅松口,瞪着他,“都怪你讲得什么破梦……”

“你睡不着,不是因为我讲的梦。”萧朔道,“是你昨晚睡了五个时辰,白天又睡了两个时辰。”

“……”云琅磨牙霍霍,“小王爷,那只手伸过来,缺个牙印。”

萧朔还要留一只手写字,沉着背到背后:“梁太医若知道你来,定然要把你扎成筛子。”

“你不会不同他说?”云琅皱眉,“我这次就摸出了医馆,从医馆到王府这么远的路,我都叫刀疤找的暖轿。”

云琅细细养了一天,暖暖和和坐着轿子过来。翻了围墙,躲了玄铁卫,信心满满避开了窗前的陷坑。

……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你开着窗子,干什么往这儿堆书?”

云琅看着那一堆精装的书册,咬牙切齿:“定然是早算准了我会来。”

萧朔垂眸看着他,忽然笑了一声。

云琅瘆得慌:“笑什么?”

“守株待兔,我的确算准了你会来。”

萧朔轻声:“只是不知你哪日来,只好日日守着等。”

云琅张了下嘴,皱了皱眉,抬头迎上萧朔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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