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329)

梁太医行完了针,正一针一针向外起,闻言忍不住:“这句话说的是云琅吗?”

蔡太傅本能地护着徒弟,按按额头,勉强道:“闭嘴,你如何懂――”

“云琅自小照顾他。”梁太医复述道,“向来不和他争。”

蔡太傅:“……”

“情人眼里出西施。”

梁太医:“他这何止是西施,基本已快要烽火戏诸侯、君王不早朝了。”

蔡太傅:“……”

萧朔平白受这两位长辈指指点点,替云琅掩了衣襟,盖好薄被起身:“有何不妥?”

蔡太傅身心复杂,看着自己这个学生,扶了扶他没受伤的右肩:“老夫当年的确同你说过,若想不通时,多开阔身心,将事情往好里想。”

萧朔听得莫名:“是。”

蔡太傅:“可……凡事也不必太过。”

萧朔蹙眉。

蔡太傅循循善诱,生生将“自欺欺人”咽回去:“去伪存真,修辞立诚。”

萧朔:“……”

蔡太傅:“……”

云琅躺在榻上,血气叫针灸催动,咳了两声,唇边溢出细细血色。

榻边,梁太医叹了口气,拿过布巾随手抹了,拍拍萧朔:“走罢,你这等情形,八成是已经连脑子都烧糊涂了。”

第八十八章

琰王分明已经烧得谵妄、胡言乱语, 被两位长辈不由分说扯走,一剂蒙汗药放倒在了榻上。

老主簿攒出全然不逊于六年前的心力,封了琰王府, 挂了先帝亲赐鎏金槊, 谢客还礼、裹伤熬药,团团转忙得马不停蹄。

玄铁卫尽数随殿下厮杀拒敌,一番血战, 此时都已精疲力竭,已无力再护卫王府。正束手时,虔国公府的私兵已开过来,真刀实枪将琰王府围了个密不透风。

布防才交接妥当,开封府带了净街令,以追捕西夏逃兵为由, 又在外围严严实实裹了一层。

琰王府成了水泼不透的金汤, 不知多少双窥伺的眼睛徘徊一日, 一无所获。到了深夜,终于不甘不愿退去。

府外情形安定, 不论如何, 这几日已彻底没了外忧。

老主簿终于松了一口气,捧着王爷吩咐的折梅香转进书房,才推开门,便愕然瞪圆了眼睛。

云琅已起了身, 披着外袍, 自己寻了桌上茶水喝过两盏, 坐在桌前。

乌漆木的禁军虎符放在桌上,已被仔仔细细拭净了染的血色,下面衬着干净的素白麻布。

沉光药力凶猛, 老主簿听梁太医详细说过,知道云琅无论如何不该这时候醒:“小侯爷……”

“有劳您了。”云琅搁下茶盏,笑了笑,“他呢?”

“暖阁。”

老主簿自然清楚云琅问的是谁,稍一犹豫,如实道:“刚裹了伤,服过药,才叫蔡太傅押着睡下了。”

云琅点点头,起身道:“我过去。”

“小侯爷。”老主簿走到灯下,看见云琅叫人心忧的脸色,低声劝,“好生歇息……”

云琅睡不实才起了身,叫老主簿满腔担忧拦着,有些哑然:“我这不就是去好生歇息?”

老主簿叫他问住,怔了怔,劝拦力道稍缓。

“他不见我,也睡不着。”

云琅道:“主殿光明匾下,有个紫金木的锦盒,四面锲刻了獬豸卷云纹……虎符该放在那,还要劳您一趟。”

老主簿看着虎符下衬着的白麻布,心底一绞,双手恭敬接过。

当年端王回京接掌禁军,受封亲王,赐黄金槊,在大庆殿前受了禁军虎符。

云琅在燕云打仗,没能赶上热闹,回京后追了萧小王爷整整三日,问出了虎符藏在府上什么地方。

老主簿拦之不及,叫玄铁卫牢牢抱住了腰捂着嘴,眼睁睁看着小侯爷扯着世子跑进了主殿,愁得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云琅踩在梯子顶上,兴冲冲踮高了脚,举着雪弓的弓弰一点一点往外扒拉紫金木盒子。

萧朔半夜被他扯起来,困得晃晃当当。一边规劝云琅当知进退、守礼仪,一边半闭了眼扶着竹梯,拿虎头亮银枪颤巍巍帮忙支着自家御赐的嵌金匾额。

……

这些东西,如今终于都被一件件好好的收回来了。

老主簿说不出话,紧闭了嘴默默点头,朝云琅深深一礼,捧着虎符快步出去了。

云琅阖了眼,扶着桌沿歇过一阵,攒足力气,转出书房去了暖阁。

暖阁内,萧朔躺在榻上,肩背几处伤势已包扎妥当。

“睡觉。”蔡太傅沉着脸,“老夫替你守着王府,你也放不下心?”

萧朔低声道:“放心。”

蔡太傅当年亲自看护重伤的云琅,便被磨得焦头烂额,如今又来盯着萧朔睡觉,想不通这是哪辈子的债:“那为何还不合眼?”

桌上放了梁太医刚熬的三大碗蒙汗药,老太傅抄起一碗,压着火气逼过去:“若再不睡,这一碗也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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