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凶策(140)

让小二走了之后,迟夜白低声问:“你想到了什么?”

“京城那件花宴案子。”司马凤也低声回他。

花宴是京城豪绅和权贵热衷的一种宴会。宴会以花为名,遍邀京中名士,咏诗作对,赏花品酒,十分热闹。

几年前京城也出了几件普通人家的孩子莫名失踪的事情,直到某位王爷的女儿也不见了,司马凤和迟夜白才接到邀请,奔赴京城。

京城里有正常的花宴,也有只于深宅大院的暗室之中举行的花宴。这一类花宴上,豪绅与权贵们品评和戏耍的不是花,而是人。

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与少女,被人以各种手段掳来,于场中展示后便竞价售卖,供富人们亵玩。那王爷的女儿竟也在其列,且与其他人一样被当作奴隶对待,双目被挖去,手脚全被鞭打得不成样子。司马凤和迟夜白解决了这案子之后,立刻听司马良人的建议,当夜便悄悄离开京城。之后一个月内,与这花宴相关的人事,全都遭到了莫名灾祸,参与其中的豪绅与权贵更是死得一个不剩,死状极为凄惨。

传说那王爷养了不少死士,个个身怀绝技,被他派出去手刃仇人。那些死了的人全于瞬间被折断了脖子,一声不吭就没命了。

“但十方城这件事和花宴有诸多不同之处。”迟夜白说。

参与花宴的人全是富贵人士,而十方城中首先失踪的那几位,也都是公子哥儿。若真有这样的事情,这几家不会一点儿风都收不到。女孩子藏在深闺,平时难以被人认识还能说得过去,但那几个男子全是烟花地的常客,认识他们的人很多。

司马凤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两人离开茶坊,往春烟楼旁的巷子走去。

巷子里头十分安静,也很暗。司马凤低声跟迟夜白说出自己的想法。

死者身上满是被虐打的伤痕,如喉咙的伤、脚踝被卸去、手脚骨头全碎这几个,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重手。凶手若不是与这几个人有深仇大恨,便是心智不定,性喜虐杀。

四个死者之间并无关联,三位是富豪子,一个是少意盟没钱没权的小帮众,鹰贝舍的人也找不出这四个人除了习惯流连青楼之外任何的共同点,更没有共同的仇人。司马凤据此认为,凶手与这四个人不是有仇怨,他只是随便挑选合适的对象,且单纯地喜欢虐杀而已。

迟夜白同意他的看法:“凶手虐待这几个人的时间都很长,他一直都是兴奋的。但是弃尸的地点又说明,他很谨慎。”

“是啊,事情发生在东菜市,但弃尸地点离东菜市都很远。”司马凤冷笑道,“欲盖弥彰。他弃尸四回,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说明丢弃尸体的不一定就是那个凶手啊,他的冷静和谨慎都和凶手给人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还有一个问题……”

“是的,最矛盾的地方。”司马凤接口道,“凶手为何要毁坏这几个死人的阳根?”

根据他办案的经验,会这样做的人,一般都曾经在幼时或少年时遭遇到类似的伤害,并且极可能无法人道。但既然无法人道,又怎能以这种手段侮辱这四个人?

“他应该有一个帮手。”司马凤轻声道。

两人已走到巷子尽头,面前便是一座桥,一条黑沉沉的河,和几个游荡的男子。

“这叫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司马凤哭笑不得,“这些是打算去东菜市寻欢的人?”

迟夜白眼尖,看到桥的另一头还有几个仆从打扮的青年,衣饰统一,正跟着一个青年走入东菜市的暗处。

“也有那小二说的公子哥。”迟夜白示意他看,“只不过多了防备,晓得要带些人了。”

那位年轻的公子径直走入一条巷中,留仆从在外看守着,自己抬手敲响了一扇门。

方长庆卖完了鱼,从巷口走过。仆从狠狠瞪着他,他莫名其妙,快步离开了。拐了几个弯,终于回了家。他掏出钥匙想开锁,却发现锁头掉在地上,而房中一个人也没有。

他心中一凉,立时知道苏展跑出去了。

又跑出去了……又去惹事了!

他连忙扔了鱼筐,往来路去寻。待快要走到那个仆从林立的巷口,他改道拐入一处窄巷,一直往前。

窄巷在尽头拐了个弯,堆满杂物。墙塌了半边,露出一个洞口。

苏展蹲在洞口处,把手塞在口里,恶狠狠地看着在暗娼门外和女人行事的那个公子。

方长庆知道不妙了,连忙去拉苏展,小声喊他回家。

苏展动也不动,眼神阴沉可怖,牙关紧咬,在稀薄灯光里,方长庆甚至能看到他脑门上的青筋。

“长庆哥,我疼……”他低声说,“我下面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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