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是我白月光+番外(59)

孤臣以命相搏,旧臣含屈受辱,百姓在等着一个君主,可以让他们看到希望。

这个天下,她一开始想要逃避一切,是她想错了。

只要她登上皇位一日,那些人还唤她一声“陛下”,她又怎么能安心地苟活呢。

这样想,她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帝王。

也难怪迟聿能攻入长安,一路征伐如过无人之境,若论做帝王,他比她更有资格,也更有手腕和抱负。

商姒笑意惺忪,慢慢摇了摇酒坛,见一坛酒见了底,又倾身去夺阿宝手上的酒,阿宝连忙把酒紧紧抱在怀里,说什么也不肯放松,拼命摇头道:“乐儿,你真的不能喝了!”商姒蓦地欺近他,双眸潋滟生辉,在月下散发着宝玉一般的光泽。

阿宝呼吸微窒。

她微微一笑,阿宝怔愣间怀中力道放松,商姒得逞地夺过酒坛,站起仰首灌了一口,大笑道:“痛快!”

阿宝一时心底五味杂陈。

他能感觉到商姒情绪的失控,她分明是笑着的,他却能感受到她有一丝伤心,却又不知这份伤心是为什么,只是心底空落落的,像有冷风漏了进来,穿心得凉。

隔着一扇屏风,旁边的雅间中,迟聿无声捏紧了手中酒杯。

她对一个才认识的傻小子吐露心事,在他面前,却始终遮遮掩掩,粉饰太平。

若他不跟着,或许此生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原来,从前不是她多疑,而是这个天下,从未给过她应有的善意。

原来,她还有一个名字,叫乐儿。

乐儿。

他在心底默念一遍,又默念一遍。

乐儿。

给她取这个名字的人,定是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

若是可以,他甚至想回到过去,去问一问被关押了十年的她,问她悔不悔。

困守十年不出,活下去,却毫无乐趣,她放弃他身边的锦衣玉食,究竟悔不悔?

迟聿放下茶杯,直到商姒和阿宝离去,他也没有起身。

直到君乙从宫里匆匆折返,迟聿才起身道:“安排的事情,现在去做。”

晚间宵禁的时辰还没到,黑甲侍卫们已过来肃清街道,人人披甲执锐,气势凛然,阵仗看起来极大,百姓们不知何事,纷纷窃窃私语,又被寒光凛然的刀尖所震慑,只能默默噤声。

迟聿坐在马车里,宝珠缀顶,图腾昭示显赫身份,轻纱重落,半遮身形。

天地忽然肃静,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商姒似有感觉,脚步停在了街角。

果然还是逃不过。

她迎风站在路口,头戴簪花,发间珠光莹莹,冲阿宝笑道:“阿宝,今日多谢你了。”

阿宝看她站在那处,广袖飘扬,仿佛随时要羽化登仙而去似的,连忙过来问道:“乐儿,你怎么啦?”他环顾四周,发现街道一片寂静,路的尽头,两行士兵已经持刀走来,阿宝感到十分不安,伸手拉了拉商姒的袖子,小声道:“乐儿,我们回去好不好,已经不早了。”

商姒微微一笑,低眼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我不能随你回去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回家了。”她说:“我的家很远,但是若有机会,我还回来找你的。”

阿宝连忙伸手抓紧她,摇头大喊道:“我不要,乐儿随我回去好不好?我要娶你做我的夫人。”

商姒还未说话,两行重甲士兵走了过来,对她下跪道:“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阿宝知道“公主”是什么,脸色白了一寸。

商姒能感觉迟聿在周围,连忙拂开阿宝的手。

阿宝却把她拽得死死的,脸色涨得通红,急得快要哭了,无论如何也不要放手。

商姒垂睫淡望他一眼,淡声吩咐道:“把他拉开。”

士兵闻声上前,一左一右地将阿宝拉开,不顾阿宝凄惨的哭声。

商姒问道:“世子呢?”

“主公在马车里等您。”

她点头,沿着街道慢慢过去,只留下一句“不要为难阿宝。”

她不再回头看阿宝一眼,背脊慢慢挺直了,下巴高高抬起,从现在开始,她又做回皇宫里的金丝雀,哪怕没有权利,哪怕无能为力,那也是她摆脱不掉的责任了。

她蓦地想起那一日,她坐在迟聿的怀中,下方是如何群情激奋。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天子失踪,公主便代表着这个皇朝最后的尊严。

她可以苟且偷生,却不能丧失尊严。

商姒淡淡一笑,站在马车前。

隔着帘子,仿佛也能看到马车里端坐的他,清冷,漠然,深沉,肃杀。

众目睽睽之下,她主动上前一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一进去,腰肢便一紧,天旋地转间,她被他扣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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