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635)

身处于血色月光和黄金酒池中,灵山国进贡给不动明王的美少年用浸透红色美酒的手指撩拨着自己的一头长卷发,像懂得某种可怕到蛊惑人心灵的妖法一般掌控着所有人对他的痴迷。

青色,白色汇聚为一朵朵鲜花纹身开在他的皮肤上。

当那深金掺杂蓝绿丝线的奢靡华服顺着他的胸膛顺滑下来,那比魔物还像一个妖魔的美少年使那些魔将们沉浸于和他荒唐快活的大笑声中,却注意到有一个人从头到尾看也不看他和他姐姐一眼。

那人名为定光,和这一年才刚刚和踏上魔国宫殿的孔雀少年一样,是一位十六岁都不算是和尚的沙弥。

作为一个少年僧人,他的人清瘦像只有一张薄薄的纸一般,那嘴唇薄淡地像昙花,却好像和他身旁这群魔不一样,身上有种比少女还要纯净赶紧的僧人之气。

而同时,每个在魔国酒宴上的魔都把他当不存在。

毕竟,大雷音寺都已经被波旬魔王打下了,区区佛国太子也只是被扣留在此地侥幸留着一条命的奴役罢了。

至于他一个落难的佛国太子为什么又出现在魔的国度,只因为不动明王曾是他的五师兄,而为了能使佛国僧团的其他僧人们暂时无法进入魔国,他被作为交换的一件傀儡请到了这里,接受魔将的单独看押。

不动明王和自己这个年纪很小,身子很弱,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威胁感的六师弟在打一个赌。

一个关于众生性命和他自己不败明王尊严的赌。

因为众所周知,他这位小师弟的前世来自过去世界,对于现在世界的一切有着未来预知的能力,所以当初不动明王帮助魔王攻下大雷音寺时,曾经亲自上到须弥山顶端问过他一个问题,过去已经是过去,他现在帮助魔王击败了所有人,堪称不败,那么现在世间是否已经出现了能击败他的人。

而定光是一个僧人,秉着从来不对众生欺瞒真相的缘故,他用自己的双眼望着眼前的不动明王,回答了对方。

“能打败你的人此刻已经出现了,你的胜利不会是永远的,这个人会在未来出现,以一种名为祸国的毒药把你完完全全打入无尽深渊,永远不可翻身,我的眼睛已经看到他的样子了。”

这一句话,或者说这个来自定光的预言将不动明王彻底被勾起了一种无名的情绪,他本来坚信自己一生不败,但现在好像把什么都早早看穿了的定光却实话告诉他,他的双眼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惨败,这使得这位叛徒师兄也做出了一件残忍至极的事。

“哦,是么,太子,既然你的双眼觉得我这种人是能被击败,那我们就来打一个赌,我把你留在我的魔国,让你每天能够都注视着魔国外的那条河,如果那个人有一天真的出现了,你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他来拯救众生的第一道身影。”

“但是如果那个能亲自救出你逃出这个地狱,或者救众一起逃出地狱的人的人一天没来,我就要在这天午夜让魔兵用刀子挖掉一次你的这双眼睛,以惩罚你这双佛祖的眼睛对于他人的不诚实。”

“我知道,你的身体是佛祖之身,是灯所化,无知无觉,没有五蕴,而且永远可以在第二天复原,但一次次重复失去眼睛的痛苦也会伴随着你今后的每一天,直到你承认佛是世上最可笑,最不堪一击的东西,怎么样?”

不动明王这个疯子说到做到,真的从这天开始将少年太子囚禁在了魔国这个地狱之中,并让他每天注视着魔国外的那条河,一到夜里就挖掉他的眼睛。

当被魔兵挖去眼睛,那个双眼血肉模糊,却不知道疼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木然地打坐的少年僧人就只是重复着这样一天天的日子。

他从来不说话,只念经,就像是佛经能带走这份双眼一次次失去光明的痛苦一样,坐在他的地狱里等待着一个未来或许都根本等不到的,能把他拉住地狱的人真正地出现。

而那一晚,当孙陀利姐弟出现,作为失去自由,被自己的师兄囚禁在此以劝说地方僧团一起向他投降的傀儡。那一年,已经被挖了整整五年眼睛的少年沙弥面无表情地一个人坐在上方。而他也是在场对唯一于这一对笼子里美丽的战利品冷冰冰,也没有任何反应的人。

少年沙弥是一个僧人,并不热衷于此,更因为,他已经是一个很久很久没有看过世上一草一木甚至是问道一丝花香的盲人了。

可虽然不知道底下那对姐弟到底长什么模样。但是他的耳朵却听到了所有魔贪婪而粗重亢奋垂涎的饥/渴吞咽声,以及,有一个人在下方看他。

在一座巨大的王国的黄金雕像装点着他们眼前的酒池,那黑色长卷发的孔雀美少年脸上浮现着醺红望着上方,他的手臂揽着魔将们的脖颈,却在背后偷偷用自己的双眼诱惑那个他知道感觉得到自己在看对方的少年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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