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深情男配[穿书](112)

而玄解仍躺在树藤上,细思昨日未想完的事情。

倘使没有幻境那一遭,玄解此生只怕都不会对沧玉有任何非分之想,他自幼就长在沧玉身边,凡人总是相逢恨晚,对玄解反倒是阻碍,他受沧玉教导,所思所想,所听所闻,皆从天狐那处得来。

养恩也好,师恩也罢,他对沧玉确实偶有冒犯,但从未想过对其不敬。

玄解长得比绝大多数幼崽都快,心灵连同着被沧玉拔苗助长似地抽了一截,狐族的大长老偶尔会与他谈起每个生灵会选择的不同道路,从不断言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由着玄解自我分辨,他如今会生得那般伶牙俐齿,想来与当初教育分不开来。

n bs幼时玄解仰头望着沧玉,只能看到高山仰止,哪知如今再看沧玉,如雾里看花,不甚分明。

他仍不懂。

不懂爱,不懂恨,不懂欲望,不懂心里想要燃烧的到底是什么?

容丹曾经与玄解提起过爱,那是很麻烦的东西,它深深根种于心里,凡人为此尝遍酸甜苦辣。

它是风月无边,它是陈年美酒,它是霜雪下的月光,亦是无坚不摧的利刃。

异兽踏碎这些定义,他看向陌生的白狐,不知那妖曾是自己的师长,满心敬畏仰望不复存在,只觉得他美丽优雅,甚是可爱,因而生出许多欲望,就这么简单平凡地想与白狐度过一生。

他是山野间的异兽,见着只水云间的白狐。

就此倾心。

说不上死心塌地,谈不上独一无二,更没人类那么多忧愁烦恼,凡事都要从真心里剖出二两鲜血淋漓方才罢休。

他不过是一无所知的野兽,不晓得什么长生不老,不懂什么风花雪月,想要与伴侣白头偕老。

反倒生出玄解无数爱恨。

“玄解?”

沧玉来敲了敲门,玄解应声邀他进来,身边忽然升起藤蔓,端起另外一妖的身子,他问道:“你怎么这么睡。”

声音里还带了三分淡淡笑意,凉薄又平淡,克制如往常。

全然不似白狐。

沧玉躺了下来,他的长发顺着藤蔓落下去,随着藤蔓的晃动轻轻摇摆着,是黑漆漆的颜色,看的玄解直皱眉头,他下意识不喜,又没什么不喜的理由,于是没有说出口。

“幻境里的习惯。”玄解简单作答,他侧过脸来看了看沧玉,见毫无半分笑意,又转了回去,看着房顶。

沧玉听了,沉默半晌,轻声道:“你现在觉得如何?”

“不知道。”玄解回应他,“我不知道是想起来更快活些,还是想不起来更快活些。”

异兽胸膛里燃烧的火焰远胜过此刻,玄解知道也许他向白狐求爱还有希望,可对沧玉,便无半分可能,活像冰水浇灌心头,他刚刚品尝到那暖意,又迅速冷了下去。

沧玉不爱容丹,更不会爱他。

“我大概不应教你那些东西。”沧玉有些出神,他的藤蔓在空中轻轻晃动着,那双如深潭般幽冷的眸子不知望向何处,他轻声叹气,“有些东西与你讲得太早了,年轻人本就该意气风发,你说起话来倒像个历经尘寰的老头子。”

玄解坐起身来看着沧玉,对方也静悄悄转过头来看着他,那眼底的月色被击碎了。

房间里没有点灯,全仗月光作烛火,沧玉看着他,眼睛里终于流露出真心来。

二十余年,玄解只见过他露出这个模样两回,平日沧玉的心门紧锁,任是谁都闯不进去。

这一瞬间,沧玉与白狐终于是同一个了。

这叫玄解心头火热,他想伸出手去,就如白日所见时棠敷对酆凭虚做的那样,可理智又提醒他这么做会招惹沧玉厌恶,就握了握身下的藤蔓,故作冷静道:“你不也是如此。”

沧玉笑了笑,有几分寂寥的模样,他没有再说什么,手轻轻抬起,似是想摸摸玄解的头,又放下了,他最终没有碰玄解,只道:“睡吧。”

离开房门前,沧玉轻声道:“玄解,你若想倾诉什么,我就在隔壁。”

玄解静静躺着,心想:“我不要说什么,你若肯来摸摸我,如梦里一样,就已足够了。”

他什么都没有说,自然也没有回应沧玉,只是躺在树藤结成的网上,像是被蜘蛛网黏住的昆虫,在劫难逃。

玄解心中明白,他如今才真是在劫难逃。

沧玉就是白狐。

正如他本是异兽。

那一眼情之所钟,是他脱去皮囊,是沧玉褪去身份,再无尘世挂碍,再没什么红尘羁绊。

他从沧玉那知晓情。

从白狐身上领悟欲。

按照凡人的话来说,这就是缘。

玄解爱他,毫无来由。

第五十三章

妖总是比人方便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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