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安(20)

作者:西河不明生 阅读记录

跑去旁边挑夫那里买来两袋子酥糖,我匀一袋递给了曾疾,又连着刚才那一包炸糕一起放到他怀里道:“曾大哥,你替我带给晏夫妹妹吧,若有机会记得带她来青州找我!青州的好吃的比这里还多呢!”

曾疾笑得开怀,欲伸手来拍我的头,可惜怀里塞满了东西,腾不出手来。我豪气地摆了摆手道:“这是我给晏夫妹妹的,你道什么谢......不许偷吃啊!”

今日天公作美,碧穹白云好不惬意。我同曾疾在街上逛了一天,买了些路上用的东西和吃食,看见沿街店铺门口都挂着一张红纸剪成的老妇小像,挂在门上甚是奇怪。

“那是扫晴娘,挂上她能止断阴雨。”曾疾在旁解释道。

止断阴雨......四月快要结束,雨季终于要过了。

回到宅中,厨房已经忙碌起来,烟囱上已经冒出了白烟。今日节庆,后院的士兵们仿佛也有了半天假,此际便不再有呼哈打拳声,倒是桌椅挪动、传席上菜的声音溢满了院堂。

我把东西放回屋中,没看见师父的影子,便到前厅去晃。薛示今天难得地打扮了一番,束了发,穿一身灰绿色长袍,乍看起来精神十足,众人忙忙碌碌,他倒是悠闲,搬了一张藤椅坐在廊下望天。

我撇了撇嘴,正欲回房去,却被他叫住:“阿梧,怎么见了我就跑?”

我忙回道:“才不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确实总是躲着他,这么些日子竟从没单独跟他说过话,便添了一句:“我找我师父来的。”

“你师父在屋里睡觉呢!今日季非带你出去,没人给我煎药,可把你师父累坏啦。”薛示说着这话,一脸坏笑地望着我。曾大哥带我出门去,师父是知道的,再说这里这么多侍从,哪个不能替师父煎药,这薛示一看就是在诓我。

我回嘴道:“那你怎么不自己煎,平白累着我师父。”

薛示听言直起了他软塌塌瘫在椅子上的上身,笑着打趣我:“小冯大夫,哪有重病之人自己熬药的道理?我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啊,可怜的很......”说罢,薛示又咳嗽几声,做作地装出一副重伤的样子,扶着椅手缓缓靠了回去。

突然听见屋内师父声音传来:

“你喘气喘完了没有?还有最后一针,治不治了?”

“治治治!”

这位“重病之人”闻言兀地站起身来朝屋内应道,大步流星地走到我面前,捏了捏我的脸:

“阿梧,该吃饭了。今日有五彩炸糕,快去帮我抢点来!”

我看着眼前这人,心里疑惑:昭国没有人了吗?就这也能当侯爷?

如今春末,傍晚已经不再寒凉,我们便搬了桌子到前院中吃。薛示说的五彩炸糕,便是用丹州这里的五色黍米做就的,香脆甜糯,确实比今日街上的好吃。我和薛示两个人不一会儿便吃了小半盘,我同他正好看上了一块炸糕,筷子也打到了一处,我想着他作为堂堂侯爷,必然不会同我这样的小辈争食,便迟迟不松手,等着他先放。

却没想到抬头对上薛示那一脸的正气。

“阿梧,君子乐成人美,”他用筷尖点了点那只炸糕,“当自小事起。”

我一时语塞,想这人间果然是精彩纷呈,来潭阳这一遭见识了不少奇人异事,就数这个薛示最奇葩。他打仗的时候,应当是闭着嘴的吧?不然应该也活不到现在的吧?

师父在旁从注碗里拿出温好的一小瓶黍酒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见这边一老一小为一块炸糕相争,颇感无语,皱起眉头道:“阿梧,病中之人如何忌口?”

我听言大喜,趾高气昂地抬头说:“肝病禁辛、心病忌咸、脾病忌酸、肺病忌苦、肾病忌甘苦......薛叔的病,什么都要忌!什么都不能吃!”

后两句自然是我胡诌的,可师父问言并不动声色。薛示便恹恹地撤了筷子,朝我不满地看了一眼。我连忙把剩下的半盘炸糕端到面前,故意嚼的大声。薛示别开了眼,又去偷师父的黍酒喝,那手只离酒瓶几厘远,却被师父牢牢地抓住。

“两块炸糕还罢了,这酒......是绝无可能。”师父把薛示的手安安稳稳地放回他腿上。

我替薛示失望地摇了摇头,看见他一幅欲哭无泪的样子,心里觉得有点好笑。这顿饭吃的薛示很是痛苦,我却是心满意足。饭毕,随着众人到后院拜了黍神,敬了香火,便回到屋里收拾起明日的行装。

师父突然让我叫曾疾过来,我扯着嗓子立在门口朝院里喊了好几声。见我曾大哥曾大哥叫的亲热,师父说我没大没小,曾疾三十多岁的年龄足当我个父亲了。

我却不以为意,心中想着,辈份年龄之类的有什么要紧,薛示还让我喊他爷爷呢,你怎么不去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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