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剑行(366)

作者:姬诺 阅读记录

“九原台鉴,烟波客一手沧浪钓,变化多端,攻时缠手蹩足,守时步步维艰,败于其手,弟自愧弗如,从今后还需苦练。二月初七,舟中烹茶。”

“九原钧鉴,见字如晤。又一年逢春,君寄生贺来,灯极美,日日点烛不肯熄。前些日子奔走栾川,遇敌,交手,学一众亲友,索性取那灯中景,亦捏了个江湖诨号,曰:‘白鹤仙’,不知可否?五月十六,灯下思君。”

……

公羊月将读完的信交给晁晨整理,待余下最后一封时,忽地嗔疑:“这些是……”信纸正面裂纹如龟壳,背面有白纸贴补。

显然,信件曾被毁去过。

“谁做的?”晁晨忙凑上前,敦促他读下去,好从内容中分辨动手的是敌是友。再起头,却没有年号载,笔迹较为潦草,书写风格大有不同,但仍能瞧看出出自一人之手,只是中间似乎隔了不短的时间。

……

“……为君带来祸乱,是吾之罪过,在此顿首相拜,郑重致歉。今折返江左,实乃无奈之举,但温某着笔,再三强调,非是畏罪私逃,不过是为君免去为难,恳君信我!吾发誓绝无背叛之心,奈何人人猜忌,痛哉!冤哉!”

晁晨插嘴:“什么祸乱?”

“不知,”公羊月摇头,将那开头损毁的残页展示给众人看,随后又续上那封信的后半截,“……幸得旧识收留,现已安顿。故人甚好,昨日还赠吾两株他亲手植来的红梅花。话至此,有朝一日,若前怨能解,盼君替我于册上除名,再来梅树下相会,若难昭雪,君阅信焚之即可,自此起,不复相见,引为绝笔。”

公羊月不由叹息:“‘不见长安’中应该有大事发生,据我所知,淝水之战后,他们的人便不似以往在北地频繁活动。”

“会不会是被‘破军’的人阻截?”李舟阳问道。

“不好说,得知道温白是为何喊冤才行,”晁晨摇头,直说方案,“要么找到文武三公中的其他人,要么试试去找温白信上提到的江左旧识。”

前者尚还有诨号名姓,后者才如大海捞针。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崔叹凤插嘴:“那个‘折花居士’我想我应该知道是谁!很有可能是颍川陈氏的陈韶,当初我随家师诊病,尝出入于几大世家,曾听人提起过,此人表字似乎就是文鹄,且也号称神童,以少年身入仕,尤其擅长经学,曾出入太学讲授,与信中所载很是附和。”

“你这么一说,我在颍川确实听过此人大名!与陈郡谢氏,谢叙并称‘江左双才’。”晁晨不由附和,公羊月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他一缩脖子,忙改口:“途经,途经。”说完,将书信平整放归原处,招呼柴笑卖体力,帮着给萧九原重新盖棺入土。

“此事已了,现下是不是该算算与我千秋殿的旧账?”单悲风把刀一抗,走了过来,“别以为我是什么烂好人,杀了蜃影组这么多人,还坏了北方的江湖规矩,把燕国卷入其中,哪是那么好算!”

李舟阳挡在前头,剑谷别的不行,护短最是厉害:“你想怎样?”

单悲风面露鄙夷,语气很是不善:“我想怎样?我只想找回《开阳纪略》,把这玩意毁掉,李中郎将,光靠我一人不够,同样,光靠你们也不够。所以……”

“所以你想同我们合作?”晁晨问。

“不是合作,是买卖,千秋殿中立于黑白两道之外,不会同任何人为友。”单悲风冷冷道,“后续我会依靠‘青鸟组’的力量,继续追查三公之中的烟波客与铁尺道人,至于折花居士,且看你们的广大神通。“

他常年盘踞北地,并不好深入晋国,尤其还牵涉朝廷官署。

公羊月不喜被人命令,冷哼一声,并没说要老实接受,李舟阳更是古怪,仿佛是在江南另有过节,也未表态,最后还是崔叹凤出来圆场,说无药医庐的面子走天下,等出了山,想个法子往南边捎信,叫他手下那四个医女好好留意。

趁他四人谈话,柴笑悄悄往后撤退,只可惜没走远,古锭刀飞来,截断他的后路。“你往哪里跑?”单悲风不紧不慢走过去。

妍娘闻言,从石头上站起来,双鲤双手齐发力,才将她拉住:“别轻举妄动。”

路过时,公羊月环抱手臂,用肩头狠狠撞了单悲风手臂一把,随口道:“其实在你的心里,还是选择接受他的所为,有一个世称英雄的父亲,确实值得骄傲。”

单悲风侧过脸来,嘴角向上勾。

公羊月已明白他的为人,于是拉着晁晨,从后悠哉游哉跟着,并不慌张:“信我,不会有事。”

柴笑转身,挺起胸膛:“你我都是江湖人,有一说一,卷宗是我盗的,人是我杀的,燕国的兵是我引来的,要杀要剐,切莫牵连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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