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鸟群一来，天空就变得黯淡无光，全被它们大而宽的羽翼遮挡得严严实实。

在机械帘之外，猛烈的粗暴的冲撞声此起彼伏，街道上时不时传出流浪猫狗的惨叫声，时而掺杂着来自人类的惨绝人寰的尖叫。

玻璃破碎声、路牌倒塌声、机械帘承受冲击的金属冲撞声……

此起彼伏、源源不绝、惊心动魄。

江叙言在自己的房间里，正在仔细擦拭珍藏的唐刀。

对于这样的动静，他已经习以为常，自从狂鸟出现在这个世界，这样的嘈杂成了人们生活的常态。

但他半晌后还是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机械帘是不透光的，其实他从屋里什么也看不到。

但他还是看着那里，脑海里毫无预兆的，又冒出方才通话的那一个人。

方青……

是这个名字吧？

声音干净得像不谙世事的小男孩一样。

他又扭过头，看了一眼看不到的巷道。

这年头不会有人还这么傻吧……？

不会的……

……

吧？

他猛然站起来，想起那个好似未染尘世的声音，突然觉得搞不好还真这么傻。

传闻有一些网文和二次元中毒过深的年轻人，疯起来连自己都杀。

虽然楼下的大街小巷也会有人设置防护，但到底关乎一条人命，他觉得还是去看看的好。

万一真是深度网文中毒者？

是会做出傻事的。

他带着唐刀，披了一件衣服，拿起钥匙和手电筒匆匆走门。

屋里的租客已经因为闲来无事，又聚在客厅茶几边打牌。看到江叙言拎着一把刀出来，吓了一跳：“江、江老板，你这是？”

江叙言看也不看他们，大步路过客厅，往公寓大门走去。

几个人一看：“江老板，你要出门？？？”这个时候？！

可是江叙言好像根本听不见，眨眼已经消失在门口，又风一样消失在楼道口。

第3章

阴暗混乱的午后，蓝岛市的人们几乎都在家避难，只有一些来不及赶回家又赶不到避难所避难的人们，在狂鸟潮的攻击下苦苦挣扎。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那样的环境下，天空忽然一个晴天霹雳，向来少雨的蓝岛市竟然下起雨来，倾盆大雨。

江叙言提刀来到公寓门口，见楼下的保安都回家避难了，楼下大堂空荡荡的，只有外面的嘈杂声不断。

他又折回去，来到大楼的安全出口处，耳朵贴在门上静听门外的动静。

门后是一条沟通前后小区的狭窄巷道，平时步行或者骑车的居民可以从那里走捷径回家。

也正因为它有这个功能，这里也会设置机械帘，一来能让大家安全且快速地回家，二来也能供一些不能及时回家的居民暂时到这里躲避狂鸟潮。

江叙言听到外面相对安静，没有狂鸟冲击的声音，他才快速打开通道大门闪身出去，速度快到难以捕捉。

一出门，潮湿的雨天气息就扑鼻而来，伴随着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人有种到了深夜时分的错觉。

江叙言拿起手电筒，一手握刀，一手点亮手电筒照向充满潮湿气息的窄道。

——最好那人不是骗子，否则必要手撕了他。

没想到灯一开，竟真有人在侧面弱弱喊了声：“……江老板？”

江叙言略有诧异，回头顺着声源觅去，最后在巷道的角落看到一团蜷缩在一起的阴影。

“……”

真在？

刚刚也就随便这么一想……

后者看到江叙言出现，也很惊喜，急急忙忙从地上站起来跑过去：“江老板，你果然来找我了！好人啊大老板！”

江叙言在他即将扑到自己面前之前，往后退了一步，表情冷漠疏离。

“方青？”

“嗯呐！是我，就是我，电话里的我！”

江叙言调整手电筒，先照了照他怀里抱着的双肩包，看样子不像藏了大凶器的样子，这才去照他的脸。

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白皙、朱唇皓齿、明眸善睐的异常好看的脸庞。

两眉细长而弯，眉下双眸似点缀了满天的星辰，看着自己时笑眯眯的，弯成两瓣微微卷起的桃花瓣。

江叙言有一瞬间怀疑这不是一个男孩子。

“你是……”男的女的？他险些就冒失地问出声来。

方青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歪头：“我是什么？”

很快他又自顾自笑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原来江老板也这么好看！”

……

也？

江叙言从他的话里回神，听到这干净但明显是男性的声音，又相信他是个男孩子了。

转移手电筒，看了一眼方青刚才待的地方，见那里的地面铺着一张大纸板，板上还有一把捆得整整齐齐的折叠伞，他又收回目光看向方青：“你真准备在这等我？等到我哪天愿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