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谭(24)

作者:压扁了的红烧肉 阅读记录

现如今,京都与海凉州交界的边境处,风沙与尘土飞扬的古城街道旁,四处可见涌向京都的难民。

荣琪到底还是娇生惯养,千金贵太子,一路向西北,独自长行了半月之后……啥都没了,一身粗布短衣,怀里塞了能当杂碎核桃的干粮,身边的骏马也饿得排骨具现看得荣琪也是胆战心惊,好怕下一秒这马就倒下。

按理讲那一锭黄金不说够寻常百姓家二三年,那至少一年的开支是足够了,太子爷却短短不到十天就花了个精光,若他花在实处也就罢了,偏偏是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

吃一碗馄饨,店家说三文即可,他拿出一两黄金给店家,店家找不开,他便豪气万丈的说,“没事没事不用找了。”

住个店,也不过是个小店,茅房离厢房“十万八千里”,半夜起床解决一下内急,去的时候迷糊糊,回来的时候,睡意全无,这也就罢了,房间里还有很多“不速之客”,蛇虫鼠蚁甚多,第二日醒来皮肤红肿,抓耳挠腮。也就这样的小店,我们的太子爷,豪气万丈,又甩了一两银子,还是好心让店家不用找了。

再加上,他又乐善好施……

如此这般,也就十天光景,日渐囊中羞涩,变卖了衣物,换了粗布麻衣,以及足够去海凉境内的干粮,心里想着到了境内,那里的州史必得好好接待他,算算日子也快到了,他也就不在意现下这般模样。

过了境,手边的干瘪骏马换成了一只跛了左前脚的小毛驴,他拉着小毛驴,小毛驴扛着干粮,还有一些颇重的杂物,一人一畜,一步一步,一瘸一拐努力往前行。

这一路来,荣琪发现一个问题,路上的难民的确多,干旱也的确蔓延到了京都交界处,可是奇怪难解的是,越往西北处走,百姓的面目越是麻木,没有一点应属于难民的慌张与绝望,他们眼神空洞木讷,可是京都交界处挡在城墙外的难民,却是如狼似虎,明明饿得如干柴,却又力壮如牛,只为抢那稀粥喝。

一开始他以为难民之所以前期木讷后期狂躁,是因为绝望与希望,人在绝望下是空洞无神的,可是哪怕有了一点希望,也会让人因为对生的渴望,而产生无穷的力量。

可是越进入境内,他越发现,事实绝非如此。

已经到了海凉州中心,荣琪也见到了州府大门,他也看到了进进出出的办公人员,可他却过门不入,拉着小毛驴寻了一街以外的一个破庙简单安顿了下来。

破庙里,荣琪和衣而睡,蒲团当枕头,稻草当软榻,他轻轻翻了个身,倒还算舒适,不比京都边郊的小店差。

他平躺在草榻上,仰面望着屋顶,突然发现屋顶瓦碎梁裂,一副欲断不断的模样,荣琪瞧着害怕,便往神像处挪了挪,大概瞧了下位置,断定就算梁断了也不会砸到他后,才放下了心。

回想这大半个月的路程,他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竟能如此顺利的来到海凉州。

一夜无梦,荣琪醒来很是精神。

来到海凉州已有三日了,这三日里,荣琪每天都会装作无事一般,沿着州府大门溜哒一圈,只是自己每日装扮会有不同,如此三日下来,他便证实了自己一开始的猜测,州府大门外挂着的一晃一晃的果真不是什么腊猪头,而是一颗被太阳晒干滴着油脂的人头!

荣琪之所以需要三日才能确定,是因为每日的确有人进进出出,而且每人都神色正常,手里拿着公文,不慌不忙,认真办事的模样,让他以为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这三日里,海凉州街道虽然空荡,鲜有人外出,但总还能见到一些老人、孩子在街头四处逛着。

人与人见到甚至还会礼貌的打个招呼,行个礼作个揖,就如正常人一般,不过又与这死寂的旱城格格不入,反而显得诡异不已。

本来是来此处调查贪腐,这下竟又不知从何下手。

荣琪回想在京都处理海凉州旱情的奏章时,刺史上呈的奏章写着,因朝廷的赈灾银两,海凉州灾情得到控制,水源由东临的长泽州借调,暂得缓解,朝廷拨款的赈灾银两也都补贴至受灾的农民庄户,灾情已有初步控制。

若真如奏章所述,任谁看了,也都会觉得灾情真得到了控制,可谁知,就这份奏折上奏五日后,灾民便逃到了皇城根下。

所述与实际反差巨大,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后果,海凉州刺史就算凌迟也不足惜。

荣琪在破庙里躺在草垫上,越想越无法理出头绪,这一路行来,若按他所见所闻,根据线路,灾民们分别呈现出了三种状态。

海凉州境内,留下的居民不多,大多都是老人、小孩,几乎无成年男人与女人,留下的这些人,面上表情正常,除了天气干旱,他们面色枯黄,到没其他异常,可是原本应该是灾情最严重的地方,没有异常便是最大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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