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非美人,亦无疯骨+番外(54)

作者:舟人弈语 阅读记录

江屿并未打算去夏之行府上,而是顺着自己来时的方向缓步走着。

半路上却遇见了刚从夏府回来的顾渊,

“殿下怎么才回来?”顾渊看见江屿面色泛着些许潮红,靠近了还能闻到一丝桂花酿的香气,语气间便多了些许责怪,“太医都说不准殿下饮酒,殿下还饮了这许多。”

“怎么从夏之行那回来,还把他大事小事都要操心一遍的性子学了来。”江屿笑道,“可有要事?”

“没什么要紧的事,夏大人主要问过了殿下的身体状况,便听说殿下在将军府上饮酒……”

“不妨让我猜猜。”江屿侧头笑着,“他是不是说:殿下现在还服着汤药,却还敢跑去饮酒,真是生怕自己多活几天。而且去哪不好,非要跑去萧向翎那,就不怕剑里藏着暗器,酒里下了毒?”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摆起了手势,顾渊看得一愣,随即坦言道,“确是如此。”

“请他老人家放心。”江屿轻声道,“我有分寸得很。”

直到回到府中,江屿才觉得自己刚刚着实是饮得有些过了。当时没什么表现,但却极有后劲。醇厚的酒意漫过四肢百骸,竟令他常年冰冷的指尖有了些许温度。

顾渊走后,他于窗前点了根烛火,在塌下的柜子中摸索一番,随即将里面放着的一堆杂书全部清了出来。

此时塌下已是一片平整,干净得连一丝灰烬都没有。

而江屿却再次俯身向下,右手向塌下摸索去,指尖竟是按上了木板缝隙的一处细小凸起。

烛火的微光传不到如此远的距离,他精致的侧颜完全隐在暗处,但手上的动作却熟练到仿佛重复过无数次一般。

咔的一声脆响,那看上去坚固又钉死得严丝合缝的木板,竟是整块旋转下来,随即露出墙体内部的一小方空挡。

里面只躺着一份泛黄的卷册,赫然是若杨一案的案宗!

自从那日开始夜里被萧向翎怀疑后,他便将此物藏匿得格外隐秘。而今萧向翎不仅知道宫宴下毒一案的具体经过,更是唯一知道他用银针给丞相下毒的旁人。

两人表面上相谈和睦,但按着江屿的性子,永远会在与人相处时,给自己留下更多的后路。

上次他只查看了宗卷中关键性的一页,即传出地图并联结通敌的那一页。

页脚已经泛黄,而纸页也由于长年累月的放置变脆,他几乎是顺着肌肉记忆小心翼翼地将其翻开

漂亮而隽秀的字迹,离经叛道一般大逆不道的文字,以及右下角,那朱砂绘上去的红梅。

红梅从不应该是翻案的关键点。

暗中放在皇上桌案上的宗卷没有梅花,是他假弄的。只是恰好此案由夏之行主权,有意未深入追责,才侥幸骗过年事已高的皇上。

这是一桩极为冒险的交易。若成功,冤案得以昭雪,无辜之人得以正名。

但若失败,便是要身首异处,罪加一等,千秋难灭。

此旧案虽已被平-反,但却反得胆战心惊,丝毫不光明磊落。

江屿从头一页页泛着那泛黄的卷册,试图从中找寻到些许蛛丝马迹来。

若杨在江屿刚出生便已不在,江屿对自己这个母亲实则并未有什么了解。如今这册她与北疆亲人的书信,大概是江屿目前,能在脑海中勾勒那人模样的最好方式。

家信内容单一得很,无非是说近日吃了什么食物,京城又下了几场雨。又说京城的女子着实无聊,想念北疆的马,想念那冰原上的烈酒。

字里行间看上去,若杨是个烈性子,不喜束缚,坦荡又热情,向来把自己的心绪完全地袒露在那字里行间。

这点倒与自己大相径庭。江屿想。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蜡烛燃得见了底,江屿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冷来,抬头一看,屋子角落摆放的火炉竟是不知何时已经灭了。

不想打扰顾渊,他便只是将身上裘衣裹得更紧了些,就着窗外月光看着卷册上的小字。

向下翻了一页,江屿满身睡意都清醒了许多。

那页卷册上面,除了平日里的流水账,还多提到了一样东西

北域杂记,吾甚心悦之。世间怅惘之事,莫过于生者不愿生,病者不得生,死者无术生。

这句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好似知道这信有可能被别人看去似的。删繁去简,倒成了只有彼此才能看懂的哑谜。

江屿凝视了那“北域杂记”许久,似是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那见过。

目光倏然下滑,从案角蜿蜒到地面上。月光下,满地的杂书映入眼帘。

江屿瞳孔一震,立刻俯下身去在那堆书卷中翻找,良久,竟是眼前一亮。

之间那堆书的最底层,是一本深蓝色书封、看上去极有年月的一本书,左上角还被扯掉了一小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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