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岚眼珠左右乱转，嘴里说：“怎么会！我最安分了！”

我心头一动，总觉得小指微颤。

凝神思索之时，就见凤岚停下脚步，惯常清脆的声音低沉许多，似乎摸不准是否要告诉我。

“一尧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挣断了锁链...不出半日就被越溪仙君捉了回去，罚他受刑结束之后，不可逗留仙界，速去无妄海。”

我抿了抿唇，应道：“嗯。”

他该是怨我的。

凤岚暗暗觑着我的脸色，“风盐与元蒙仙君仙牌已碎，当真是他推你下堕仙崖？”

“一个误会。”

“误会？哪有这样的误会。看不出他竟如此恶毒，”凤岚将信将疑，却不追问，步子轻快，偏头道，“不过，倒是我冤枉一尧了。也是，一尧算是你带大的，再怎样，性子也不会太坏。”

是啊，他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怎么当初就轻而易举被蒙蔽双眼呢？

凤岚接着说道：“所以说，多半都是风盐搞的鬼！”

这下换我吃惊了，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实在是她性子单纯直率，少有对他人评头论足的时候。

凤岚不知从何处掏出几本画册，鬼鬼祟祟地说：“我托仙将偷偷自凡间买的！”

“花了我好些银两，”凤岚颇为遗憾地鼓着脸说：“可是总不好一直麻烦他们，万一被逮住少不了责罚。”

“你下界是为了看...”

我恍然，她对于风盐的推测多半也是从画册中学来的。

凤岚打断我，一本正经：“啊？当然不是！”

——

红线晃动画册：少看点！

凤岚：嘿嘿嘿

流砂

第46章 .

凤岚被我说破之后，狼狈跑走，临走前还硬塞给我几本画册。边跑边扬声道：“新买的！送你啦！”

我呆立在原地，摇头失笑。溜溜达达回到桃花仙府中——赤醉阁。

竟还是没人。

我半倚在床头，随手翻开那几本画册之一。眼神渐渐飘忽，一尧去无妄海也好，省得在仙界低头不见抬头见。

从前带着几分理直气壮去责问、埋怨，现如今则是心虚。

不自觉地逃避。

忽略他承受着同我一样痛楚。

不，是远胜于我的痛楚。

听闻一声轻咳，回头就见桃花仙狼狈至极地擦去嘴角的水渍。

桃花仙的俊朗眉目中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僵硬，半晌方才吞吞吐吐蹦出一个字：“你…”

他少有失态，我一时陷入茫然，并未察觉不对，“嗯？怎么了？”

桃花仙不自在地偏开目光，嘴角微扬，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你怎么想着看、看那些书。”

“我看什么——”恍惚想起似乎方才手里正捧着书，一转头，猝不及防看到两具交缠的躯体，画风粗犷，细微处笔触倒是极为细腻，便是连汗珠都生动得如同随时要滚落下来一般。

我急急解释：“这是凤岚...”

我没说完。他的眼神似在责怪我竟将这种事推到小女孩身上。

“无良商家！明明应该是画册！”我气得手都在抖，翻着剩下几本，不期然抛出去一本恰好落在桃花仙怀中，他翻开来看，又立刻闭眼合上了书。

我细细查验，八本画册里竟混入了两本凡界春宫，露骨至极。

最初的混乱过后，平静下来我还能淡笑着点评一番：“画技倒是不错。”

他抽走我手中的画册，微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我不动声色和那堆画册撇开些关系，状若无意地指向桌上的酒坛，问道：“刚自凡界取回来的？”

桃花仙点了点头，倒了一杯递给我，“久居南海的鲛人一族所酿。”

我执杯轻摇，酒液晃动中竟有淡蓝色光芒缓缓流动，如星海流转，有一种神秘而辽阔的意味。

浅啜一口，奇怪的是无甚味道。胸口却略过些悲伤，脑子亦开始发蒙。

“此酒名唤流砂。”

“好名字。”我猛灌了一杯，无端端心头发烫，还要继续喝，桃花仙急忙抢过酒杯，“莫要多饮。”

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喝。

凭什么不让我喝！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胸口又酸又涩。

“你怎么还在...”我疑惑地看向他，“明明一个人都不在的。”

桃花仙扯住我的手臂，低声说了一句话。

我也没注意，胡言乱语道：“他在那处受苦！我呢！只有满心的怨怼！”

“他肯定怪我…”我苦着脸说，而后目光骤然锐利，“还有那谁！”

头脑乱哄哄得，记忆中浮现一人，皱眉想了半天没想起他名字，但是丝毫不影响我隔空怒骂。冷笑一声，“谁来着？就是他！黑煤炭！招惹我，又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低声嘟囔了几句，看清面前人的面容，又摇了摇头，“你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