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恍惚能听见凌霄歇斯底里的声音，一字一句犹如挥之不去的魔音一直在她的脑子里盘旋不停。

哈哈哈，你该不会以为我就这样消失了吧？

呵呵。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你想从此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未免太可笑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了我的身体来和那个人卿卿我我，你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小偷！你以为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吗？你和我一样，手上沾满了太多无辜人的鲜血，你这辈子都别想洗清了！

你以为你这辈子能逃得了我的控制吗？你太天真了！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凌霄……你！”凌霄一直扰乱着她的心神，她知道，只要她一分神，这个身体就会被凌霄再度夺去。

不行，我不能再让她出来伤害云舒。

我一定要坚持住。

“凝袖，你怎么了？凝袖……”暄和的话及时消灭了允芳和丹月的斗法。

只不过他们闻声赶过来的时候，容月心口的绞痛已经达到了极致，她突然吐出一口黑血，彼时已经虚弱无力，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糟了，这凌霄的法力比我深厚太多，凭我自己，根本对抗不了。

“凝袖！凝袖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

趁着还有一点精神，容月立即抓住允芳的手，断断续续说：“允……芳……不要……不要告诉……告诉他……我…我受伤的事，是……是我……身体里……身体里的怨气……在作怪……如果，如果我……发狂……发狂杀人的话，你……你一定要……一定要杀了我！”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怨气？！”

“凝袖……”

最终，容月还是因为抵抗不住反噬，昏厥过去。

暄和大致听了个清楚，他之前就听云舒说凝袖时而性情乖戾，时而柔弱胆小的事，可是这怨气又怎么会突然爆发出来，牵制住主人的心脉呢？而且还受了这样严重的内伤。就算是再重的怨气，吃了那么多仙药仙丹，怎么还会……

他暂时先用法术控制住了容月的伤势，镇定道：“你们别着急，我已经压制住她体内的伤，她暂时不会有事。允芳，你等下好好照顾她……”

“好，我知道。”

丹月心急如焚，“那云舒那儿怎么办？”

“她既然说了不能告诉云舒，那就不要说，多一人担心反而不好。”

说完话，暄和便帮着允芳将容月抱回房。

关上门后，暄和让丹月暂时守在门外，如果云舒过来，就一定要想方设法别让他进来，至于允芳，她负责在一边护法。榻上，允芳让容月靠在自己身上，盘腿而坐，而暄和则是相对坐着。他怀疑，这怨气虽然帮助“凝袖”复活，但相对的它也是一种隐患，只要这怨气一天不除尽，“凝袖”便时时刻刻性命攸关。不过最关键的还是要等“凝袖”醒过来，这样才方便对症下药。

渡过修为后，容月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睡着了，晚一些就会醒。允芳知道后，心里多少不是滋味的，毕竟之前她暄和对说过一些重话，现在若不是暄和及时出手，恐怕又要再一次失去凝袖了。她安顿好“凝袖”，跟着出门。

“……谢谢你。”

暄和有些意外，转而看着允芳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凝袖她是你……她也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不会希望她有事……”

“……对不起。”她说了这三个字就又回去照顾“凝袖”了。

暄和知道，他知道允芳是一个特别要强的人，一直以来，除了凝袖以外，“对不起”这三个字她几乎没怎么说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向其他人道歉。

暄和默默望着关上的门，低语呢喃一句：“其实，你不用说的。”

约莫两个时辰，容月昏昏沉沉醒过来，她能看见这四四方方的房间，这才放下心来好好休息。

允芳推门进来。她手里捧了碗热气腾腾的药，疾步走过来，顺手把药碗放在了床头边的小桌子上，然后又去脸盆架子那儿拧了条汗巾，过来坐下一点一点轻轻地擦着容月的额头。她总是有忙不完的活。

此情此景无端令人眼熟，容月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张小女孩的脸，青涩稚嫩，步履蹒跚，也是这般忙活个不停。小女孩捧着碗粥用勺子舀了点粥奶声奶气地对着自己说：“凝袖，我煮了粥，你快喝一点，喝了粥，就有力气了，有力气……你的伤寒就会好。”

容月锁眉眯了眯眼，大约是魔障了。

允芳热切走过来坐在床边，柔声问：“凝袖，你醒了！”她慢慢扶容月起身，“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容月心里有点发毛，这昏迷之前曾声情并茂地亲切唤她“允芳”，没加上尊称，现在这样面对面说话，还没有别人在旁边撑撑场面，她只觉得坐如针毡，百般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