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者谓我心忧(35)
一曲终了,苏珏拍手笑着上前道:“好一曲《山云》,含章君琴音缥缈中包含着万山大川,果真妙哉!”
那青衫少年看来也不过弱冠之年,眉眼间透着浓浓的书卷气,清雅之气不输苏珏。
少年闻言抬眸看见苏珏先是一愣,接着起身拱手行礼道:“久闻楚相之名,今日的见果然温润如玉,举世无双,公子善琴,在下班门弄斧了。”
于熙多年常听人说苏珏清绝出尘温润如玉,梅灏不服,他自诩形貌昳丽,而今见得苏珏本人,才心服口服。
苏珏拱手行礼道:“不敢,含章君琴音似仙曲,苏某为政多时官气,怎有含章君的天地灵气?”
他说着目光落在琴上,他顿了顿问道:“此琴可是姜尚所持‘焦尾’琴?”
“正是。”梅灏点了点头,眉眼间带了丝得意。
青竹红梅,苏珏一袭白衣静立,只那么浅笑着,周身散发的温润之气便让人顿时安详下来。
梅灏想到自己竟还想着与苏珏比美,而今一看,自己在心境上便输了一大截,何谈其他?
当下褪去了得意神色,拱手行礼道:“在下今日得见楚相,顿觉惭愧。”
苏珏笑道:“含章兄才华过人,辞赋文章更是令天下人咂舌称叹,何来惭愧一说?”
梅灏笑了笑道:“楚相若不嫌弃,移步小楼细谈。”
苏珏道:“今日能与含章君畅谈一番,乃苏某之幸。”
焚香煮茶,两人临窗而坐。
梅灏知苏珏今日前来之目的,便正色道:“客套话楚相不必再多说,寒天雪地,楚相不惜舟车劳顿,来我熙国,便为熙楚联盟,然昨日我王召见倾使而冷落楚相,态度显然,在下不才,楚相若能让让在下心服口服,吾即刻进宫面见我王,力促两国联盟。”
苏珏淡淡一笑道:“而今天下,熙,楚,倾三qiáng并立,倾国合纵中原各国,其心你我皆知,而今熙,楚两国若jiāo恶,不正中倾国下怀?苏某前来向连横两国是为楚,然对熙也并无坏处。与其困虎独斗,倒不如群láng齐攻,这中道理望含章君斟酌。”
梅灏沉吟,顿了顿道:“我熙国也可与倾结盟攻你楚国,并非只有与楚联盟这一条路可走?”
苏珏浅笑,不疾不徐道:“列国伐jiāo频频无非是为利字,中原诸国之间jiāo恶已久,现如今合纵,各国君王表面坐下来修盟,实则各怀心思,如此之合纵稍加离间,只恐到时候各国只顾自家,合纵dàng然无存矣。若我没记错,去年陈国还为溧阳之地大兴刀兵与贵国jiāo恶,熙国加入合纵,含章君难道真的以为陈王会冰释前嫌?”
梅灏皱眉,良久无话,长叹一声道:“楚相真乃治世大才,子玉服矣。”说着对苏珏深深鞠了一躬。
苏珏连忙起身扶住道:“苏某受不起。”
梅灏起身正色道:“在下即刻起身前往王宫,为王陈述其中利害,不过,熙楚两qiáng必有一战,到时候与楚相请教一二!”
“大争之世,楚无对手岂不寂寞,如此苏某在楚国恭候含章君了。”苏珏笑道。
梅灏践诺,去了熙王宫,苏珏和瑶儿回驿馆歇息。
“女子风姿绰约,看重美貌倒也稀松平常,而这含章君是门客三千的贤士却要和相国比美,如此心胸怎堪重任?”
瑶儿瞧不起梅子玉,他平生最服两人,一是当今楚王,而是眼前的楚相。
苏珏笑了笑,对瑶儿的判语,既不驳斥也不赞同。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一辆青铜轺车辚辚驶到驿馆门口,一红衣官员从青铜轺车中下来,见到苏珏拱手行礼道:“在下奉王命,请楚相进宫。”
苏珏已经换好白衣金凤相服,将国书等仔细放进袖子里,朝官员拱手行礼道:“有劳。”便上了轺车向王宫去了。
熙王宫殿内,满朝文武大臣肃然列在两侧,熙王头戴冠冕坐在王座上,苏珏走进殿内,振袖拱手道:“外臣拜见熙王。”
“楚相不必多礼,”熙王虚手一扶道:“前些日子,倾国上卿凤清面见本王,听闻你们乃逍遥子门下弟子,为何而今反目成仇?”
苏珏眼光一闪,看来今日得周旋一番了。
当下拱手笑道:“熙王言过矣,凤清与我同门师兄弟,各自为主,他忠于倾王,苏某不才,但对我王也无二心,说反目成仇言过其实了些。”
“听闻楚相高洁,不愿入朝为政,怎么这会却做了楚国丞相来了?”一大臣调侃道。
苏珏听罢叹了口气道:“寒天雪地,外臣不辞辛劳赶来,是因熙国岌岌可危,外臣不忍熙国在王上手中灭国特前来主修盟一事,然熙廷上下却要拿这琐事询问外臣,外臣本着修盟前来,此时却做了辨士,外臣有救熙之心,也没了jīng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