飨桑(214)

作者:沧海一鼠 阅读记录

“徐冲,他怎么来了?”桑看向赵子迈,却见他正急急朝自己走过来,眼中蓄满了慌张,于是接着道,“慌什么?见鬼了?”

它朝他笑,脸上又露出常见的嘲讽神色。

“徐冲醉了,我送他回去。”赵子迈简洁回答了它的问题,走到门口朝外望时,却发现徐冲不见了,外面是熙熙攘攘热闹的人群,可是那里面,却独独少了一个孤寂的身影。

“坏了,去哪儿了?”他心急如焚,眼睛在人群中四下扫视。

“一个名满天下的捕快,即便是吃多了酒,还能将自己丢了不成?”桑嗤了一声,抬步走进屋内。

***

南山会馆一向以人多出名,徐冲平时甚少来这种地方,再加上醉意朦胧,被摩肩接踵的人流冲撞了几次,竟然迷了路,几番都没有寻到出口,反倒随波逐流,来到了一处不知名的院落。

那院子中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雕花木桌,桌边围着十余人,显然也是喝高的样子,一个个丑态毕露。有趴在桌上提早一步见周公的,有单脚翘在椅子上剔牙的,更有甚者,已经钻到了桌子底下,可手还不忘划拳,嘴巴里吆喝地震天响,却殊不知对方早已昏睡过去了。

徐冲倚在院门上,脸上浮着层幽幽笑意,“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沉吟至今......”

“什么文绉绉的,去去去,去别处念去,”院中传出一个满含着醉意的声音。

徐冲不怒反笑,“那你来讲.....讲个好玩的。”

里面的人也是真的醉了,竟然放下手里剔牙用的木齿,跟徐冲一问一答道,“我说......说个事......你们听了可不要讶异......”他舌头打结,将一句话说得含混不清,“这事儿啊,是有关于......有关于咱们卯城一个名人的......你猜......是谁?”

徐冲伏在门上笑,“名人?难道是那辣手捕快徐冲?”

“正......正是他......”

“他怎么了?”听到自己的名字,徐冲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一些。

“他抓错人了,什么辣手神探,我看呀......他就是个徒有虚名的......莽夫......”

徐冲觉得有根弦在自己脑袋里绷紧了,醉意似乎在一瞬间消散了,他眼前,只有那个陌生的身影,在咕咕哝哝说着一些时断时续的醉话。

“我那天......那天......见过李庸,就在......城郊的哀牢山脚下,他......摇摇晃晃地走路不稳,似乎是......是受了伤......我叫他的名字,问他怎么了,他就答我......说‘胡秉那小子竟然想要我性命,给了我一刀’,说完......他就走了......不知是急着去就医还是报官。我当时......当时也吃多了酒,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谁知几日后,我听人说,说李庸竟然死在胡秉家门外,还被胡秉剥去了脸皮。这不就怪了吗?我见李庸时天都快亮了,我记得......记得那时应该是卯时了,李庸他总不可能再返回胡家吧?这不是......不是羊入虎口吗?再退一步说,如果是胡秉追过来将李庸杀了,他又......又何苦将李庸的尸首拖到自己家门口的林子里,难道生怕别人不知人是他杀的?所以我说,这辣手神探徐冲,一定是断错了案......”

徐冲心里“咯噔”一下,酒醒得透透的:胡秉昨日由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恶疾,病死在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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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崖

眼前的事物似乎全部融合在一起,化成一幅颜色诡异的画,只有那个还在侃侃而谈的人的背影是清晰的,他带着一顶貂皮小帽,辫子随意搭在肩膀一侧,一只脚翘在椅子上,连鞋子都没穿。

徐冲猫低身子,伏在院口的阴影中,他确信,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那人的话,而院中的其他人皆已酩酊大醉,即便听到了,明日酒醒时也会忘个干净。

他等待着。

好在他没等太久,因为那人说完后,发现无人回应自己,甚是无趣,呆坐了一会儿后,就摇摇晃晃地扶着桌沿起身,朝院门口的方向走来。

徐冲将朝后退出一点,等那人出了院门,他便跟在后面,脚步声压得很低,就像一只鬼鬼祟祟的猫。

出了南山会馆,周围瞬间变得安静了,除了几声野鸟的啼叫,就只剩下前面那个男人时重时轻的脚步声。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徐冲知道,这里地势开阔,没有任何遮挡,所以他得等,得再等等。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发现偶尔经过的路人便小心躲避起来,等人走远,再跟上去。

终于,他的机会来了。男人拐进了一条狭长的小道,小道的一边是哀牢山荒芜的山坡,另一边则是一片早已废弃的麦田,枯黄的麦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仿若奇怪的低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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