飨桑(219)

作者:沧海一鼠 阅读记录

“所以,这里是山谷?那你口中的‘他们’又是谁?”听到钥匙的碰撞声,徐冲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盯着自己的“病友”。

“算咱们俩运气好,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也没死,还被救了。”男人还在玩钥匙,仿佛这已经是他无聊中养成的习惯,“他们......他们应该是一对父女吧,虽然我从未听那姑娘喊‘爹’,但我猜,嗯......应该是的,从年龄看嘛。”

“他们住在山谷里?这房子就是他们的?这山崖这么深,他们是怎么出去的?难道一辈子都不与外面接触?”徐冲一连追问了几句。

“呦,你看你怎么像审犯人似的,人家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自然有......自然有出去的法子,你替人家操什么心呢?”男人仿佛被冒犯到了,不过没过多久,他脸上的不快就烟消云散了,因为门外又响起了一个声音,出自一个女子之口,似乎正在喂那几只刚回到家里的鸡。

“听到了吗?这就是那位姑娘,”男人压低声音,面上浮上一抹轻佻笑容,“哎呦,我在卯城这么多年,竟是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女子呢,一会儿你见了她,自会明白。”

说罢,他连连摇头,“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位美人,竟然生活在这座深谷中,这叫什么来着,美玉藏于深山,不流于市井?”

他的话徐冲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正用另一条手臂强撑着坐直身子,在屋中四下寻找着自己的剑:他必须找到它,不然,这样的一个好机会就把握不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竟然在这种地方碰上了李庸。不幸的是,李庸真如南山会馆那男人所说,并没有死。幸运的是,他被自己给遇上了,而且,他还不知道胡秉因为他的“死”被官府抓起来了,还病死在狱中。

是的,这个躺在另外一张草榻上的男人就是李庸,他本应该“死”了,死在胡秉家外面的树林中,可是现在,却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腰间那一大串钥匙暴露了他的身份,因为徐冲记得很清楚,当李家人去确认那具尸体的身份的时候,曾对自己反复追问,有没有看见一串钥匙,一串刻着“李”姓的钥匙。

李庸是个守财奴,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他锁在箱子里,再藏在暗室中,而那串钥匙,就是他的命根子,连睡觉都不会摘下。

肚子受了刀伤,还佩戴着这样一串钥匙,这个体型微胖的男人不是李庸又会是谁?

所以,他决不能让他活着走出山谷。

徐冲不是没想过杀掉李庸后下一步该怎么办,这山谷中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另外两个人,他们一旦发现李庸的尸体,就会成为新的目击者。而整件事似乎就变成了一个死循环,他为了弥补自己偶尔犯下的错误一次次地犯下更严重的错,被发现,杀人,再被发现,再杀人。

窟窿越补越大,他似乎在因与果之间往返,永远都走不出去。

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徐冲觉得自己醉了,从那天起就一直醉着,他的脑袋里充斥了太多太多过往的画面,这些画堆积起来,化成一块坚硬得难以摧毁的石头,阻碍他做出思考。

他只想清除掉眼前的障碍,否则,他觉得自己在下一刻就会炸掉。

“剑呢?”

他看向四周,现在,天光暗去,整间屋子变得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

第十八章 子豫

好在徐冲有一双凌厉锋锐的眼睛,所以即便天光暗了,却还是能将屋中的事物尽收眼底。他没有看到自己的剑,也许它真的在他跌落悬崖时被甩飞了。

不过不要紧。

徐冲扭头看向李庸,他现在斜靠在草榻上,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哼唱着小曲儿,一副再放松不过的样子。

徐冲眯起眼睛:他只需要用一只手,就能扭断李庸的脖子,但可能会费点功夫,李庸的挣扎说不定还会将院子里的人引进来,可是现在他没有太多选择。

这么想着,他稍稍挪动了一下那条伤腿。很疼,和胳膊带给他的疼痛一样,稍稍挪动一寸,都会疼他的汗毛全部立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李庸现在已经基本痊愈,若是搏斗时他攻击自己的腿和胳膊,那么他的胜算可就小得多了,说不定,还会被他反制。

想到这里,徐冲犹豫起来,眼角的余光偷偷瞟着李庸,心中谋划着除掉他的办法:把缠在胳膊和腿上的白布拆掉,套住他的脖子?可是如此一来,李庸定要问起,那要如何回答他?

各种念头纠缠在一起,搅得徐冲太阳穴上那根筋又突突跳了起来,这是头风症发动的前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皱起眉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用力按压太阳穴,希望将病痛压制下去,一边还在谋划着如何杀掉李庸。

上一篇:人鱼之敌 下一篇:八声甘州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