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5)

作者:霜见廿四 阅读记录

“……封废帝萧琢为南昏侯,即刻迁往京城……”萧琢只觉耳旁嗡嗡作响,白骁中气十足的声音像隔了一层幕布似的听不真切,隐隐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字眼,他便已经穷尽了所有气力,他僵直的背脊仍生生地立着,只记得将抖个不停的双手缩回了宽大的袖袍里,强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轻轻合上了眼睛。

第3章 国破(三)

其他皇室的偏支则女的充当官妓,男的并入奴籍,此时却无人嚎哭,想来昨日漫长的一夜将血淋淋的生死细细剖开了放在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戚眼前,何不食肉糜的他们终于从云鬓花颜金步摇的梦里醒了过来,被命运鞭挞着麻木地往前走着,心里只剩下那句每每山穷水尽之时,便拿来不知是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的话,好死不如赖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晋军手脚利索地很快便收拾好了一应囚车,皇室众人都被套上了粗粝的手铐,三五成群的被押解上了车。

他们这些年醉心声色,酒肉穿肠过,百病身中留,早已是手无缚鸡之力,此时被晋军的士兵粗鲁地推搡着,好些脚下趔趄,跌倒在旁,时而遇见个脾气暴烈的官长,不满耽搁了他衣锦还乡加官进爵的路,顺手给个一鞭子也是常有的事。

萧琢被格外优待着安排进了一个马车里,德清和紫菀便没有这等好运了,挂了镣铐坐在后面铺了干草的囚车里,与他隔着整个皇室。

毕竟是押解俘虏的队伍,马车自然远不如皇帝的御辇来得舒服。马车里面空间狭小,只潦草地用两块木板搭着权当座位,四壁俱是粗糙的木板,什么软垫绮罗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便是寻常人家在马车里会铺层棉布或是稻草,也是一概寻不到。

前头驾车的马夫似乎对为一介亡国之君驾车很是不满,一路挥鞭子的声音都鬼哭狼嚎似的,马车更是颠簸个不停,特别是路过些崎岖的路段,萧琢每每觉得四壁的木板马上便要散架了似的。

坐这种马车实属遭罪,不过才半日,萧琢的腿间便已经是磨的渗出了血丝,腰背更是酸痛不已。待终于到了京城,两腿早已是鲜血淋漓,里面的亵裤粘着伤口,只微微一动便能惹的萧琢嘶嘶喊疼。

“李福海!”贺暄皱着眉头将案上的奏折扔在了地上,眉目间尽是未散的戾气,仍是不解气的把侍女哆哆嗦嗦呈上的热茶猛地一掷,碎裂的瓷片裹着冒着热气的滚烫的碧螺春洒了一地,一旁的侍女吓得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不知是哪又触怒了这祖宗。

“李福海!”贺暄不耐烦地又喊了一声,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了一点声音:“给孤滚进来!”

“今年镇江盐运使又被老四给抢了,那帮混账老东西不知道成天忙些什么!”贺暄接过婢女重新满上的茶抿了一口,稍稍顺了气,瞥了她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菱香……”小丫鬟受宠若惊地又跪了下来,听见李福海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见过李公公。”

“嗯,茶泡的尚可,退下吧。”贺暄挥了挥手,菱香便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仔细地合上了门,方走远了。李福海知道贺暄心情不好,便寻了个别的话题说:“殿下,今日白将军便领着南梁那帮人回京了。”

“父皇不是要谋那劳什子仁君名声么,听说封了那南梁小皇帝个爵位?”贺暄嗤笑一声,摩挲着杯沿,“小心驶得万年船,那帮南梁俘虏虽说不过跳梁小丑,只是保不齐日后兴风作浪,父皇如今被柳氏迷了眼,只要那柳氏吹吹耳旁风,便说什么是什么了……”

“殿下。”李福海叹了口气,还是劝住了贺暄,“慎言,慎言。”

“这太子府里,孤有分寸,你放心。”贺暄顿了顿,又道:“你说他们今日便抵京了?”

“正是。宫中报说白将军一行已在复山,午后便可至新郑门。”

“唔,这南梁可是块肥肉,老四已经叼走了盐运使这一缺,那柳氏再怎么厉害,南梁一事,轮也该轮到孤了。”贺暄挑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道:“帮孤喊小允子进来。”

“前几日让你办的事可是办妥了?”

小允子脸一红,随即点点头道:“已为宋公子赎了身,如今已安置在芳园了。”

“今晚让他准备准备。”贺暄笑了一下,靠着背后的软垫,笑意未达眼底,“孤用过膳后过去。”

晋国民风开放,京城太学府前便是成排的倌馆妓院,自前朝成宗不顾言官劝谏执意纳了一位男妃以后,南风尤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以豢养男宠取乐,御史台对于此事早已见怪不怪,连面子上参一本都已是懒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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