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攻与渣受陛下(73)
师隐只能坐回去。
公公就也躬身退回了原先的位置上,继续面无表情的站着。
师隐坐在那里,将腕上的戴珠滑下握在手中转着,闭起眼睛,将眉心舒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那位公公见状,道:“也许大师还来得及为他们念一念往生咒。”
这话里含了几分嘲弄。
但师隐不在意。
他什么都没有念,只是坐在那里,手上拨着珠子,心中全然空着。这些宫人的性命,他无能为力,既不能拯救了,更不能去超度。
他只是个僧人。
且还是个不曾受戒的僧人。
师隐忽然生出来一个荒谬的念头——他想要还俗,想带着阿鸾逃离开这个地方。
但这终究是不可能的。
阿鸾不仅是阿鸾,他还是皇帝。
师隐清楚,皇帝不会走。
他太清楚了。
以至于心里都痛苦了起来。
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悲哀。
此时此刻,明明是不应该的,师隐承认了自己的心——他的确对阿鸾动了心思,可这终究是不对的事情。
况且他还不知道阿鸾的心意。
可师隐想,在这个宫城里,拿走宫人们的命是这样轻易,那么拿走他的,应当也是不会难到哪里去的。
如果现在,他就要失去这条性命了。
他不能够再蒙蔽自己。
至少他要再见阿鸾一面。
可似乎没有人为他准备这样的机会,外头行刑的人做完了差事,过来向这位公公禀报。
公公道:“好。”
师隐睁开眼睛,下面该要处置他了。
不知道是要送怎样的他出宫去。
是死,又或者活着的。
那位公公道:“大师收拾一下,奴婢现在就派人送大师出宫去。”
师隐一面想着十几条人命,一面想着阿鸾,他被挤压着,喉咙紧缩,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张开嘴的时候,都有了腥甜味道:“阿鸾……”
果然,说话间,他就吐了一口血出来。
那公公仍是不慌不忙的,好像师隐吐血并不足叫他注意,只道:“无论陛下如何宠幸大师,可陛下的名讳,大师还是不要直呼的好,以免坏了规矩。”
规矩?
师隐忽然觉得头疼起来,眼前晃晃而过许多黑影,耳边不断响起那些棍棒声,惨叫变成静默的,可却尖锐无比,化成无数的针刺向他。
规矩,宫人的命,他的命,阿鸾……
阿鸾!!
师隐觉得自己叫出来了,他又叫了阿鸾的名字,但当他看清那个公公的脸时,师隐就知道自己没能叫出声。
他再不能想别的更多的事情。
他又吐了一口血。
僧衣被弄脏了。
师隐摇晃着,还要挣扎,但很快就倒了下去,他昏死过去了。
这天又飘起了好大的雪。
等到师隐再醒过来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糊涂着自己到底身处何地,但那血腥味叫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他伏身在床侧又吐了一口血。
守在床边的归云归雨看见,全都吓坏了,茫然无措地喊道:“师隐师兄!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师隐稍平了平,拿起帕子擦干净血迹,就又躺会去了榻上。
他已经没有再要吐的了。
竟然没人拿走他的命。
师隐又在大兴寺的精舍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到开头那里了
毕竟这个月二十五号阿鸾就成年了
第50章 春潮夜夜深
精舍仍是师隐离开时的样子
归云归雨也还在。
正如常若方丈对师隐说的那般,而唯一的变故,大概就是他这个“高僧”现而今成了“妖僧”了。
师隐接过归雨递来的帕子,将唇边血迹擦拭干净。
归云担心的叫道:“师隐师兄……”
师隐微微扯起来一个笑,安抗安抚他们道:“没事,我没事。”
归云听见师隐说话,就委屈了起来,说:“师隐师兄,外面那些人不好,他们都在说你的坏话。”
“我跟师兄们争辩,就连他们都说,是你骗了了我们。”
师隐想,这京城当真是静不下来。
就连大兴寺这样的地方也不能。
可他谁也没有骗。
甚至连自己的心,他都直视了。
师隐将那方手帕折好,把血渍藏去最里头,声音含着些微不易察觉的虚弱,他问道:“你们……也觉得我,骗了你们吗?”
归云立刻摇头道:“当然没有!”
归雨跟着摇头,说:“没有。”
师隐倚靠着床栏,向后稍仰了仰,闭上眼睛,徒然生出来无尽疲惫:“那就够了。”
足够了。
归云还想说些什么,但归雨却拽住了他,朝他摇了摇头,归云明白,就不再说了,两个人便悄悄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