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皇子巧取豪夺后(170)
楚轻煦俯视着文容语跪伏的身躯,一如当日文容语俯视他。
“臣妾...”文容语直起脊背,抬头仰视着楚韶,一双眼眸浑浊如阴沟里的水,她咬牙切齿,尾音带颤,“参见君后殿下。”
终究是打落牙齿和血吞,自行向楚韶磕了余下两个响头。
如此,妃妾见君后的大礼才算完整。
永宁殿内,地龙生暖,太妃坐在了主位上,楚韶接过一盏温茶,奉到太妃面前,他仅仅是微微弯腰,并没有按照礼数下跪。
文容语刚刚褪去几分狼狈,立时想以其人之道还之:“君后是不懂奉茶的礼数吗?”
宁太妃也没有伸手接茶,按理说,新婚第一盏茶,该是跪奉的。
茶杯颇有几分烫手,楚韶耐着性子问太妃,“太妃就一定要喝跪奉的茶?”
宁太妃笑着道:“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纵使我舍不得你跪,也不得不遵从礼数啊!”
楚韶听明白了,不跪奉就不喝。
偏他就是不乐意跪中溱皇室的任何一个人。
“既如此,太妃这茶,不喝也罢了。”楚轻煦将茶杯放到一旁的桌上,当真不敬这杯茶了。
宁太妃脸上的笑彻底僵住,文容语愤然而起,“你这是对太妃不敬,蔑视礼法!”
“大婚那日,淮祯允诺我不必对任何人行任何礼,太妃不是例外,就连淮九顾也受不起我一拜。”楚轻煦冷眼瞧着文容语,“蔑视礼法的是淮祯,文妃如此义愤填膺,不如现在就去指责淮祯吧。”
“你...你胆敢非议帝王的过错!”文容语转身与太妃道,“母妃,他如此嚣张失礼,你也不管管吗?!”
宁太妃盯着桌上那盏茶,眸中浑暗,广袖下的护甲用力抵着手心,她脸上已不再堆起虚假的笑容,抬手挥退文容语,端起太后的架子来,故作大度:“礼数本就是做给人看的,本宫也不甚在意,两位都坐下吧。”
楚韶这便落座,文容语忿忿不平地坐在次一席的位置上。
宁太妃叹了口气道:“君上登基不足三月,后宫冷清,为了皇家子嗣着想,本宫有意让外臣之女进宫选妃,此事便交由君后来办,如何?”
旁人一听就知话头不对,帝后新婚第一天,太妃就让君后给君上选秀,这就跟寻常夫妻新婚第一日,婆婆就把媳妇叫来,好言好语劝她给丈夫添几房小妾一样,是在打正妻的脸呢。
文容语心头也硌应着选妃,但一想到选妃是在给楚韶难堪,她心口又猛地顺畅许多。
人人都知太妃是在刻意为难君后,连香岫都皱了眉头。
楚韶却欣然道:“君上要选妃那自然是太好了。”
妃嫔多一点,淮祯就不会日日来烦他一个人了!
楚韶想想都要在被窝里笑出声,可他只想讨得好处,却不想出力,“不过这选妃的事宜,我不想多管。”
宁太妃没想到他是这般敷衍无所谓的态度,惊道:“你是君后,掌管后宫诸事,这件事你不管谁管?!”
楚韶起身回道:“后宫的家长里短,繁杂琐事,我一概不想多管,太妃若是有异议,去找君上告状吧,我先走了。”
楚韶来永宁殿就跟逛菜市场一样随意,说来就来,说走就要走了。
“楚轻煦,你放肆!!”宁太妃终于被惹怒,一丝一毫的和善都装不下去了,“你目无尊长,狂妄无礼,还想阻碍新帝选妃,你是想让皇室断子绝孙不成?!”
楚韶顿住脚步,转头莫名其妙地辩驳:“我何时阻碍他选妃了?”
“你还敢顶嘴!尊长说话,你胆敢顶嘴!!”宁太妃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指着楚韶的手都在颤抖,“你...给本宫去外头雪地里跪着,跪到知错为止!!”
楚轻煦站定在原地,目光直视太妃,“我无错,为何要跪?”
太妃拍案而起:“你胆敢不跪!明日本宫就让君上废后!”
文容语一阵幸灾乐祸。
楚韶眼眸涌起戏谑的快意——他巴不得淮祯来废后!
他无视太妃这道命令,转身走出殿外,太妃气得直喘气,一时摸不准他究竟屈服与否。
文容语起身代太妃追了出去。
在她眼里,楚韶是个软柿子,否则当日怎么会在王府后院被她欺压到头上,又怎会绝望跳崖?他不过是个命大的懦夫罢了,太妃让他跪,他安敢不跪?!
文容语追出殿外,却见楚韶径自离开永宁宫,当真没有任何要跪的意思。
文妃怒急,高声传召永宁宫外的侍卫进来拦住楚韶的路。
“太妃让你跪地反思,你若不从,我便让人押着你下跪!”
楚韶驻足回头,见文容语端了一副狐假虎威的派势。
文容语对上他的视线,后背莫名一凛,竟有挡不住的畏惧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