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被冯娟说得哭笑不得。

“我知道了，妈，你放心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家了。

小摊儿上不了楼，平时是放在一楼仓库的。

放好小摊儿，母子俩才一起回家。

冯娟问林落饿不饿，给他做点宵夜吃。

林落不饿，但看着冯娟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头，笑道：“想吃妈做的炒粉。”

“好，妈这就给你做。”

到林落这个年纪，他已经知道，在孩子逐渐长大后，他们会慢慢脱离父母。

而这个时候的父母，其实很怕自己不再被孩子需要。

适当地表达你对他们的需要，他们嘴里可能会唠叨，心里其实是开心的。

冯娟一听就笑开了。

虽然她很累，但心里是高兴的，嗔了林落一眼。

“平时跟同学们一起吃过那么多好吃的，还想吃妈做的炒粉？”

“炒粉怎么了，炒粉多好吃啊。”林落道，“妈做的最好吃。”

冯娟笑呵呵地去做了。

林落去洗手间，用松节油把脸洗了，告诉井遇他也可以洗脸了。

又问：“你不会偷偷自己洗了吧？”

井遇在家，发了个自拍过来，脸上颜料都干了，确实没洗。

今天都被员工笑了一下午了。

还有人非常没眼色地提醒他洗，井遇只淡淡“嗯”了一声，就无视了。

男朋友不让，不能洗。

得到许可，井遇这才去把脸给洗了。

而林落则走到厨房门口看冯娟。

刚才冯娟在校门口路灯下摆摊儿的身影，眼前冯娟为他做宵夜的画面，反复在林落脑海里转悠。

他突然有强烈的创作欲望。

直到冯娟飞快地炒完一碗粉条，林落吃完，看冯娟回房休息，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拿起画笔，站在画架前，开始作画。

林落铺了黑色的底。

黑色的夜晚，黑色的夜空，树叶在地面投下黑色的影子，然后在这上面铺上暖黄的灯光。

路灯从头顶照下来，年过四旬的女人，低头在小摊儿间忙碌。小摊儿上摆满了各种食材，油条，鸡蛋，火腿肠……还有各种调料。

女人微笑的眼角浮起鱼尾纹，两道法令纹让她更显得老态，但她眼睛映着灯光，很亮，很温暖。

略显粗糙的黑色长发扎成马尾，碎发别在耳后。

她手背上凸起青色的血管，手指有烫伤的痕迹，围在腰间的围裙沾上了油渍。

小摊儿前排起了长队，学生们都在等着吃她的煎饼果子，路边人影攒动。

这幅画的尺寸是100x85，不算太大，也不小。

平时练习，林落有时候会用丙烯颜料，干得比较快。

但这幅画林落用的是油画颜料，他觉得效果更好。

但油画颜料干得很慢，而且这幅画创作起来耗费的时间精力也不小。

其中的细节非常花时间。

林落就这么站在画架前画了一晚上。

天亮也仍然在画，冯娟还以为林落在睡觉，做好早饭后来敲门叫他。

林落没听到，冯娟推门进来，才发现林落竟然在画画。

衣服还是昨晚那身儿，还一脸的疲惫。

“你一夜没睡？”冯娟吃了一惊。

林落被她一声惊醒，回过神。

他关着窗帘，开着灯，屋里看不出时间。

林落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嗯？”

“你画什么画得这么投入？”

冯娟走过来，想看看画。

林落却连忙遮住，道：“不能看。”

“等我画完了再给你看。”

林落嘻嘻笑着：“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现在看了就没有惊喜了。”

冯娟道：“我生日还有一个多月呢。”

林落算算日子，突然担心自己画不完。

“只有一个多月了……”林落挠头，“不行，我得快点画。”

他正要落笔，冯娟道：“画什么呀，你看看都几点了，还不快洗把脸吃了饭去上课？”

林落有点懵：“……该上学了？”

“不然呢？”冯娟好笑又心疼，“你画画也不用这么拼，咱们慢点画，你才多大，慢慢画也能攒到钱娶上媳妇儿的。”

林落：“……”

不，我不是为了娶媳妇儿。

“难怪我这么累。”林落打了个哈欠，不画了之后更困了，画的时候还没觉得。

“那我去洗漱了……”林落神情恍惚地走进洗手间。

吃完早饭，他去上学，然后在教室睡了一上午，叫都叫不醒。

偏偏上课的还是耿云。

黑着脸在下课后把林落叫去：“昨晚上干什么了？看你这黑眼圈。”

在耿云心里，林落是个好苗子，他一直想好好培养。

还以为林落是上大学后染上恶习，熬夜打游戏或是去酒吧蹦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