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权臣悔不当初(48)

作者:卿潆 阅读记录

翠袖打从七岁便跟被入了临王府侍奉这位千娇百宠的小祖宗,彼时小郡主尚不足两岁,仍养在温和宜居的江南。

之后皇权迅速衰微,临王应召回京拥护皇帝,她便跟着三岁的小郡主一道入了帝都天和。

自傅相毁约之日起,这乖软可人的小宝贝疙瘩便鲜少再笑了,今日这样不可抑制的低笑实在难得。

翠袖跟在她身边撑起纸伞,悄悄抹去了眼角那点微凉的湿意。

傅长凛自那日之后便在没有来过,只是却仍旧日复一日地呈上拜帖与各色的问安礼。

楚流萤常瞥见陆十在王府正门外神出鬼没。

临王府接了贺家递进来的名牒,来往逐渐频繁,大约不出几日便要相约往南亭别苑相看了。

小郡主应下了贺家那二公子南亭别苑的邀约时,傅长凛已将谋反案查到了当年家道中落的杜氏身上。

当年乃是季月淞假冒杜云混入了傅氏,而真正的杜云早已销声匿迹多年。

傅家暗桩近乎遍布整个王朝,自京师天和城一路南下,下可入地上可通天,近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早已离散的杜家硬生生被掘了个底朝天,挖出了当年真正的杜云。

她已然更名改姓嫁于太仆寺卿江彦成,做了江家的当家主母。

傅长凛已布了通天暗线,只等收网。

季月淞虽醒,却是半个字也未肯交代,已与白鹰僵持了数日不下。

傅长凛紧抿着薄唇揉了揉额角,阖眼便是小郡主软糯又乖巧地笑。

他摩挲着那枚象征着傅家主母之位的沉月璧,还未来的开口传召白鹰,却忽然有人无声推门而入。

陆十跪地抱拳道:“主……”

傅长凛接连几日面色阴沉,连带着对江家出手都格外冷冽狠辣。

他敛下瞳中幽深黝黑的谋算,音色极冷道:“报。”

陆十垂下头去,古井无波一般道:“临王府应下了贺家的邀约,明日雪霁,共赴南亭别苑。”

“嘭——”一声,书房中那张古檀木制的厚重几案在傅长凛一掌之下碎成了粉末。

第24章 相看 糯糯,别答应他

这一掌明晃晃是用了十成的功力。

厚重的古檀木书案在一声轰然的巨响中瞬间化作粉末, 弥散在暴雪之下的第一缕晨曦里。

傅长凛面色沉得吓人,那枚质地惊绝的沉月璧被他死死攥进掌心。

他平日里虽薄情冷漠,却极少动过这样大的怒气。

傅长凛指尖划过右手拇指上那枚世代相传的玉扳指, 心底有压抑不住的戾气逸散出来。

零落满地的卷宗瞬间将原本窗明几净的书房堆成一片狼藉。

这一声巨响震得殿内侍从皆浑身一颤,纷纷识时务地退了出去。

止不住的暴虐欲悄然爬上心头, 傅长凛平复了呼吸, 音色低沉而幽暗地吩咐道:“即刻往贺御史府上下一封拜帖, 备车来,本相亲自走这一遭。”

陆十俯身一拜,还未应下, 书房正门却被轰然踹开。

傅长凛眉尖一蹙,夹杂着十二分的晦暗与幽微向来人投去深深一瞥。

却见正门之外,傅鹤延正逆着光大刀阔斧地朝殿中走来。

傅长凛微一愣神,便被傅鹤延迎面甩来的文书糊了满脸。

他接过那封密密麻麻书满了正楷的书信,起身俯首道:“父亲。”

傅鹤延自鼻腔中冷哼一声,讥诮道:“逆子,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么。”

那封实在长篇大论篇幅奇长的文书,赫然是陆十整理来的贺家近些年来明里暗里沾染过的肮脏手段。

当初下这封文书,本意便是警告贺氏别再打小郡主的主意。

却不想贺允此人转眼便讲这封骇人听闻的陈罪状递到了傅鹤延手中。

朝中皇权式微, 傅家与贺家势均力敌分庭抗礼,却并非水火不容的关系, 反倒是亦敌亦友。

贺允身为两朝元老,一心辅佐皇帝安治天下造福万民, 同傅家一样无感于皇权, 只做忠贞不二之臣。

只是贺允为人迂腐守旧,对傅长凛这副慵懒散漫目中无人的派头极为不满。

加之皇帝有意均衡两家之势以求制衡,因故傅鹤延与贺允并不十分相熟。

然傅鹤延待这位位高权重的老御史一向是极为敬重的。

而今, 傅长凛这一纸满满当当的罪状直踩到贺允面皮子上去了。

偏偏贺氏个个皆是极偏执硬气的脾性,非但不肯让出半步,反倒拿这文书惊扰了早已退避朝堂权术之争多年的傅老太尉。

傅鹤延一时气极,打袖子里取出阴刻着傅氏正法四字的戒尺:“我问你,倘若贺御史不肯就此止住,你便要向贺家出手么?”

那柄乌木材质的戒尺通体漆黑,只用阴蚀烫金的工艺深深烙着“精贯白日、竭诚尽节”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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